大家进帐后,都在拍着身上的雪花,搓手搓面。
“大汗,这暴风雪实在太大了,这样的天气根本无法行军,我们的将士们没有柴烧,没有干粪烧,冻的不行。”统叶护的叔父莫贺咄小可汗拍打着身上的雪,向他抱怨。
莫贺咄是统叶护的叔父,但却挺年轻的,正当壮年,比统叶护也大不了十岁,他是达头可汗的儿子。在射匮可汗时代,就已经是西突厥有实力的诸侯了。如今被统叶护封为小可汗,手中也是兵强马壮。
在突利死在李超之手消息传来后,莫贺咄没少四处走到,拉着那些突厥贵族们喝酒,统叶护知道,莫贺咄是想做这突厥第二可汗。
“我知道。”统叶护说。
“暴风雪突降,出人意料,我们没有准备。现在呆在这里,困在暴风雪中,营中缺少燃料,军中的牲畜多冻死······`”
他顿了顿,“刚才我仔细的考虑过了,也许这是上天的示警,我们应当收兵了。”
“收兵?”莫贺咄惊讶出声。
“我想过了,不急于一时。寒冬已经到来,这个时候不太适合用兵。我们先和唐人议和,撤回去过冬。”
他想,就算此时撤退,他也不是失败者。唐人已经退回了长城,他已经实际上达成了自己的目标,现在长城外的地方,都是他的了。
河套、代北,阴山到长城,八百里地,唐人都弃了。
他现在回去过冬,明年夏天还可以再回来放牧,用不了几年经营,他就能在这边站稳脚跟,到时,准备充足之后再与唐人开战,就没有了这八百里无人区。
“咱们就这样撤了?突利十万人马,就这样白死了?”
莫贺咄大声问。
“当然不会白死,但现在我们得撤了,叔父,如果你想留下来,继续南征,我不拦着你,若是你能打下河东,我就把河东划给你做牧场,若是你能打下河北,我就把河北划给你做牧场,怎么样?”
莫贺咄在侄子面前碰了个钉子,只得闭上了嘴。他当然知道现在不是进攻的时机,他刚刚只不过是想当众找统叶护点麻烦。
“叫长孙无忌来。”统叶护不再理会莫贺咄。
楼烦关。
吊桥放下,李靖带着一队骑兵,进入关城。
李超戴着**帽,穿着军大衣,手里还戴着副厚手套,脖子上还裹着围巾,脚下更是双厚厚的高筒棉靴,他全副武装,可虽然包的严实,依然有冷风从各个角落里往身上钻。
李靖跳下马,向李超行礼。
“末将李靖,拜见大帅。”
李超脸上还戴着个大口罩,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在外,他说了声李将军辛苦了,发出的声音却有些嗡声嗡气。
李靖看着李超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一路从马邑赶来,冒着风雪,还穿着铁甲,到达这里时,脸都冻的没知觉了,胡子上更是结着冰渣。
“大帅这身还真是保暖啊。”
“保暖个啥,没用,依然冷,还是赶紧入城进屋吧,这外面片刻都不想呆,这天,只想躺暖炕上不下来。”
李超拉着李靖往里走,“其实你可以坐雪橇来啊,这天,坐雪橇更舒适些,上面还能烧个炭炉呢,盖上被子,这一路过来都舒服多了。”
李靖站在那里不动,打量着城外那座高高的雪堆,好雪堆很高,足有八九丈高。
“莫非这就是那金字塔京观?”
“嗯,就是那玩意。”李超很随意的说道。
李靖仔细的打量了几眼,虽然白雪覆盖着,看起来只像是个大土山一样普通,但这下面可是堆着尽十万突厥人的首级啊。
他凝望了一会,然后扭头随李超往里面走。
“我是来向大帅禀报一个好消息的,统叶护愿意和谈了。”
进屋,李超直接把大衣帽子口罩等解除,然后往炕上坐。
屋里温暖如春,与屋外恍如两个世界。
坐到炕上,先喝杯热茶,李超长吐一口气。
“这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李靖也坐上炕,手里捧着茶杯暖着冰僵的手,“老天保佑大唐。”
“其实,没这场雪也不怕,李将军的坚壁清野做的很到位,统叶护南下,也会面临着跟当初突利一样尴尬的状况,说不定,我们还能借马邑、楼烦、雁门等坚城要塞,再狠狠消耗一波突厥人的实力呢。”
说到这里,李超还有点可惜的样子。
李靖倒是没有料到,一时都不知道如何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