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桑沉默片刻,道:“所以,你是想等这些人内讧一段时间,彼此杀伤过半,或等到‘照天耀地门’乱象已成,再来杀了这林袖微!?”
阿渡笑了:“不错!那时他大概是志得意满,完全安下心来,杀死那样一个林袖微,岂非更好,更痛快!?”
他顿了一顿,杀气在他脸上乍然一出,如一把剑决绝地折为两段!
【仇炼争疑道:“他是想借着一个大恶人的手,去剿除一些小恶人,然后他再自己杀了这大恶人?”
柳绮行道:“可他怎么就确定……他将来一定能杀得了林袖微呢?万一林袖微过段时日,羽翼已丰……”
我叹了口气:“因为他是阿渡……他做人做事,本就随心所欲到了极点……哪里有人能够指挥得了他呢?”】
小桑本要劝阿渡同他一起去杀人。
可他忽然觉得阿渡的条条歪理,听起来真的很有道理。
【仇炼争听得皱了皱眉。
他把那茶杯的凉水随意一倒,语气也凉凉道:“看来你在那一刻……也成了秦照川。”
我一愣,他口气更加沁凉道:“你是被这阿渡……给勾引住了!”
我“噗”地一下。
险些把凉水一滴不剩地全喷到他的脸上!
仇炼争却凉凉地笑了一笑。
不知是因为得逞而快乐。
而是因为我重复了他的窘态而快慰。
我则把嘴唇上沾着的水滴一擦,极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你别学了个新词就滥用啊!
仇炼争却笑得更欢、更凉了。
他竟似因我这一瞪而更畅快!
我忍不住重重道:“你好好听故事,别乱发评论!”
不给打赏就算了,你还当面刺我是吧?
你现在是代替了小常的背刺人设了吗?
仇炼争讥诮一笑道:“为了你的面子,我也可以不说是勾引,说他蛊惑了你,也许你会更能接受?”
小常在这一刻的脸色,简直可以和猪肝比翼齐飞。
钟雁阵看的面色微异。
那高悠悠则面无表情。
倒是我冷静下来,顿时嗅出了一些危险而微妙的味。
仇炼争原先在发冷、发悲。
发一身的愤世嫉俗与刻骨的怒。
可当高悠悠来了之后,他不知是察觉了什么,还是否定了什么。
他刚刚竟似享受我那一瞪。
他好像认为我的窘态与轻怒是一种景色。
是可以赏心悦目的。
就好像他去斗杀那“铸血坛”的三个高手时,用那双狠辣的手,去非礼叶小颜,在那臀上流连时,他也享受着叶小颜的薄怒,也在欣赏叶小颜那一刻颤抖着的羞耻,他因此欢快一笑,然后从容赴死。
这两种混账行为之间的类似,让我觉出了极深的异样。
他说了不把我当叶小颜。
为什么行为模式还是那么像?还是喜欢从我的羞窘中获取快乐?
难道他的性癖没有长在臀上,而是长在别人的性情里?
……真是一条深不可测的毛毛虫啊。
我沉下脸,慢慢道:“这和勾引蛊惑无关,我那时确实查不出林袖微和这些案子的更多联系。而阿渡善解读人心,他的意见很有价值。”
仇炼争却再问:“他再善于解读人心,难道有叶小颜与你唐约擅长解读人心?”
他再度皱眉,这次眉头似被覆雪的刀劈了一段,显得凉气沾眉。
“说到底,你其实还是喜欢他、欣赏他,又何必遮遮掩掩?”
我把讥诮的脸色挂上了,笑笑道:“就算我当时是有一些喜欢他、欣赏他,你又为什么这么在意呢?”
我学着他那样阴阳怪气地笑了一笑:“你我除了是敌人,除了是说书人与听书人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关系?”
仇炼争听罢,目光随即寒峭如松中带雪。
“我和你,确实没有别的关系。但只这说书人和听书人的关系,就已经很重要了。”
就只是原耽(同人)作者和读者的关系吗?
仇炼争又道:“不过,你既是个说书人,就不该带太多个人情绪……你更该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讲,而不是深入其中……”
我这不是自我代入。
我本来就在里面啊!
而且你听的是免费文好不好?
你连打赏都没有!你还这么多挑挑拣拣?
我深吸了一口气,与小常对视一眼,也看出了他的无奈与担心,我便笑上一笑,故作不在意地看了那仇炼争一眼。
“我既是说书人,在叙述故事时,就不可能不带有自己的想法与思考。人在世间,又岂能完全不被私恨与偏爱所影响?你都做不到,又何必要求我?”
“我确实做不到。”仇炼争忽发出一句奇怪的感慨,“我就是因为私恨,才能活到这一日。”
但他马上又看向我,一字一句道:“但你是唐约!你的偏爱,绝不能太明目张胆!”
明目张胆的偏爱?
这本来就是阿渡的故事啊!
你在一个单元主角的故事里嫌主角抢戏吗?
你这个虫头虫脑里平时到底都在想什么啊?
我皱着眉提醒他:“这本就是阿渡的故事,小桑很快会走的。”
听到小桑会离开阿渡后,毛毛虫就好像从我这儿赢得了一场小胜。皱着的眉头忽然不皱了,像云朵那样舒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