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惊心动魄的亮。
不设防的美。
这不太好。
因为我看出他对我已心生一些好感。
但我不想要这些好感。
我语气冰冷道:“我虽未下杀手,但我那一掌,对你有杀气。”
仇炼争道:“不错。”
我下一句便图穷匕见:“你既觉出杀气,为何不躲?”
仇炼争道:“因为一开始看你的时候,你仰脸、抬头,看我的角度,还有你的眼神,都莫名让我想到了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我在演叶小颜除了易容,也有特意把腰身勒紧,而且那也是我一年中相对清瘦的时候了,足足比我平时瘦了十斤。但我现在已把那十斤肉涨回来,还特意垫了肩,垫粗了腰,穿着宽松袍子,脸上晒黑了一点儿,眉是剑眉,发是高高扎起,和他说话的时候,更是声音压低了几分。
我以为,这已是足够的伪装。
结果他还是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把我认成了叶小颜。
这可不是好兆头。
我就问他:“这个人为何重要?”
他沉下声,语气寂寥道:“这个人,对我有恩。”
只是恩吗?没有别的?
仇炼争道:“而你方才毫不留情出手的样子,又让我想到另一个人。”
他语气如刀,目光有一瞬间的恨火肆虐。
“这个人,与我有仇。”
是那位黑衣老兄吧?
他深吸一口气,似收起爱与恨,目光平静道:“但当你的掌风贴着我的腰腹擦过去时,我便知道你既不是第一个人,也不是第二个人。”
我问他:“你何以确定?”
仇炼争双眉一震,露出警惕与惊叹。
“你的武功修为,至少比那二人要高出十年。”
他顿了一顿,随即笑道:“不愧是三大赤热掌力的高手之一。”
我沉默了一瞬间。
“劫焰掌”的第五层和第七层,确实是天差与地别。
从第五层开始,每上一层都是质变。
第五层之前,我都只能通过直接接触,或发掌风的方式去伤人,一旦我的手里多了武器,或者被别的东西占着,我就没办法直接伤人了。
可到了第六层,就不同了。
我的掌力变得能“传导”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手里再握着武器,我的掌风其实是可以透过武器的边缘传递出来。
类似于“剑气”。
现在就算我手上拿了武器,那些笑我剑法稀烂的武林人也不能再放心了。
而到了第七层以后,我变得能够精确范围,能把不可控的掌风穿成一个掌心的大小,这就是“控制”。
所以劫焰掌第五层开始,每突破一层都难于登天,黑衣老兄卡在第五层足足八年,其实不能怪他。因为资质不错的人,也需要八年到十年才能从第五层突破到第六层,而资质差点儿的人,可能一辈子都突破不了第五层,更别说第六层、第七层。
而我一夜之间突破到第七层后,在这一层卡了一年。
我现在只想知道,仇炼争这条毛毛虫练到哪一层了。
我结束沉思,又看向那仇炼争道:“你这般看我做什么?”
仇炼争一动不动地盯我瞧我,语气笃定道:“那二人武功虽不及你,但起掌、收掌的路数,都与你很像。”
我状若随意道:“武功同出一源,当然相似。”
仇炼争眸光一紧,道:“他们是你的同门?”
我看向他:“看来,仇门主有许多问题想问我。”
仇炼争道:“唐大侠不也一样?”
他看了看我肩上残留的芦草,缓缓道:“你身上既有芦草,还有露珠,想必在这芦苇荡里已躲了不少时日。像你这样的高手,能耐心等上这么久,又不与我决斗,想必是有话要问我了。”
我淡淡道:“既然都有话要问,就找个合适的时间与地方问吧。”
仇炼争肯定得处理一下这个孟瞬英和何俊辰,我就和他另外约了一个时间,一个地点,然后把小常叫了出来,把仇炼争留在原地,我们先走了。
一路上小常探头探脑地问我:“他肯定有许多问题想问你,但你有什么想问他的?”
我瞪了他一眼,道:“当然有了。”
问完这些话,我才能决定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第二日,我穿得干干净净去找他,寻了个茶楼的雅座,喝着茶,坐好了。小常就坐在隔壁,这样他的表情仇炼争看不见,但仇炼争和我说了什么,他会听得一清二楚。
不多久,仇炼争果然过来了。
他换了件黑皮袍子,一身从头黑到尾,连花纹都没有,质地却极好,阳光下似闪着一种传说中的五彩斑斓的黑。
比起从前那雪山般高洁无染的白衣,他好像更喜欢穿黑了。
我看他坐下,他没点茶,自己拿了水袋,喝了几口,慢慢道:“你想问什么,先问吧。”
我问:“你为何想对许亮明和动明帮下手?”
仇炼争果然给出了解释。
与我料想不同的是,这解释完全无关私人恩怨。
纯粹就是帮派利益。
这就要从上一任门主说起了。
你可能会奇怪,为何像仇炼争这样,情商可与高悠悠做卧龙凤雏,智商可与小常比翼齐飞的人,能当上一个帮派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