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生病的人。
陆念曦心中有隐隐不安的感觉,她看着杜老夫人执意要出去的样子,忽的改了注意。
“嬷嬷,院子里可有凉亭?”陆念曦问道。
“有一个,姑娘要做什么?”嬷嬷不解陆念曦的意思。
“嬷嬷让人把凉亭用厚实的帷幔封起来,只留一面可以看到腊梅。再在亭子里烧一个火炉,把桌椅都铺得厚实点,尽量周全些。等你们准备好,我陪外祖母过去。”
陆念曦这般说,便是要同意杜老夫人看腊梅的想法。
嬷嬷听得一愣,也明白不可能改变杜老夫人的想法,只得赶紧吩咐人去准备。
陆念曦走到杜老夫人身边,搀着杜老夫人,一同看向外面的雪景,“雪中腊梅,景色定是很好。”
杜老夫人闻言笑了笑,不知想到什么,“我知道。”
下人们准备得很快,陆念曦给杜老夫人围上厚实的斗篷,搀着杜老夫人一路往后院的凉亭去。
凉亭四周都已挂上帷幔,其中一面留着口,可看到外面的景色。
凉亭里放着一套桌椅,一张贵妃榻,榻上铺着厚实的垫子。陆念曦扶着杜老夫人坐下,转身去外面折了几枝梅花回来。
杜老夫人说要看腊梅,但院中也种着别的梅花。一棵粗壮的腊梅树在所有梅树的正中央,热烈地绽放着。
清香顺着寒风飘进凉亭里,陆念曦将腊梅剪枝插放在瓶中。
“外祖母,你瞧瞧我插得好不好?”
陆念曦折得这几枝梅花都已盛放,清香入鼻。
杜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好,插得好看。不过啊,还是这雪景梅花更好看。”
陆念曦陪坐在杜老夫人身边,和她一同看向庭院中的景色。
阳光洒下,压在腊梅上的白雪渐渐化去。远远看去,腊梅仿佛闪着金色的光线。有梅花落下,又随风扬起,如同春日的蝴蝶一般,绕树飞舞。
“这棵腊梅树,还是当年你外祖父种下的。每年花开落雪后,我都要来看一看。看看这花盛开的样子,似乎他就没离开过。”
“都说人老了,记性就变差了。可以前的那些的记忆好像变得更鲜明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母亲在这树下起舞的样子。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腊梅树变得高大,树下起舞的小姑娘却不见了。
陆念曦终于明白杜老夫人为什么要固执地来看腊梅。
“外祖母,我跳给你看好不好?”陆念曦笑着问道。
杜老夫人一怔,良久才点点头,“好。”
腊梅树下,裙角飞扬,粉色的人影伴着落梅起舞。
杜老夫人仿佛听见有人在问,“娘亲,我跳得好不好看?”
耳边有人在朗声作答,“我女儿跳的最好看,谁敢说不好看?”
眼前场景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树下的人影渐渐看不清。
杜老夫人露笑,缓缓闭上眼睛。
“老夫人,老夫人?”
寒风卷起落地的梅花,陆念曦跳完最后的动作,听见嬷嬷在亭子中悲痛地哭着。
陆念曦双眼湿润,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缓步上前,跪在杜老夫人面前。
“孙女送外祖母,外祖母一路,走好。”
雪化,梅开。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七日停灵,陆念曦陪着杜老夫人走过最后一程。
她看着杜老夫人下葬,在坟前为杜老夫人点燃最后一柱香。
回到杜府,陆念曦在惊呼声中晕了过去。
一日一夜,陆念曦才彻底醒过来。
屋子里闷沉一片,没有什么光线透进来。
陆念曦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她的身子到了极限,自然会受不住。
“白薇。”
“姑娘,你醒了?”白薇闻声进来,惊喜地看着陆念曦。
“姑娘可吓坏我了,幸亏大夫说姑娘只是悲伤加疲累过度。姑娘要不要喝水?”
陆念曦点点头,白薇赶紧倒了杯水过来。
陆念曦喝完茶水,觉得嗓子舒适些,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姑娘中途醒过来几次,不记得了吗?”
陆念曦摇了摇头,揉了揉额角,缓解长久睡眠带来的眩晕感,“大概只是迷糊中醒来,我没有什么大碍,你也别太担心。去让他们准备些吃的,我也该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