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强词夺理了,看她费尽心思又道貌岸然地为自己找着借口,阮小七搂住谭雅,心中欢喜,将脸埋在她肩上闷闷笑起来。
两人在这里熬了几日,谭雅问清了外面的情形,坚称自己能做那送信之人,可阮小七怎舍得她去涉险,无论她怎么保证就是三个字“不同意”。
谭雅急了,坐起身来冲着阮小七道:“我在你眼里就那般无用?我本就是这里人,元洲土话更是比官话讲得还好。
如今正适合做这个送信之人,再等些日子,这些出城之人来往的惯了,我这生人脸庞才更是显眼容易出事。”
不得不承认,谭雅说的十分中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阮小七虽然拳脚好但目标实在太明显了,况且胸口伤处也着实影响身手。
可明知她说的有理阮小七还是不肯,只说认可不送信也不让她出去,气得谭雅骂他脑子就是榆木疙瘩不开窍。
十月底,元洲城上空不时有乌鸦飞过,间或有死乌鸦掉下来,嘴里叼着鬼符一般的纸条,半夜还时不时的有惨叫传出。
元洲城里的百姓们恐慌起来,以为是老天不满,纷纷点香上供,只盼消了老天爷的怒气。
那守城将领知道这必是有人使鬼,可人人都道自己是亲眼所见,就是那些官兵都有暗自嘀咕之人,真是到处弄得人心惶惶。
无奈,河州军又开始一家一户的盘查起来,尤其那无人的偏僻地方查得更严,颇有些挖地三尺的架势。
早在刚有乌鸦飞来之时,阮小七就知道这是吴魁给自己的暗号,朝廷援军到了。
可现在查的如此严密,自己送信更是不能,谭雅看他整日愁眉不展,不耐烦起来,气道:“你怎地婆妈起来?就按我说的办!
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难道等河州叛军查出咱们藏身之所吗?还是赶紧送信出去,与吴大哥定下日期才是正经!”
检查的地方离这里越来越近,早晚会查到这,便是没发现暗室,以后再想出去放个什么鬼符之类的也不是易事。
阮小七在密室里来回转了几圈,大手一拍桌子,下了狠心道:“好,小芽儿,明天一早你就出城!”
两人坐下细细研究该怎么打扮,碰到盘问如何说法,最后出城以后怎么能找到接头之人。
所能预见的情形都想了一遍,又将需要的东西安排好,两人才并排躺在床上。
阮小七拉住谭雅的手,握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晌,迟疑地道:“小芽儿,如果见势头不对,不要硬闯赶紧求饶。
你随身带壶水去,看到有人要抓你,就赶紧将水抹在脸上,让他看清你容貌。。。”
好像很难说出口一样,他停顿了半天才接着道:“你长得好看,他。。。他要是。。。你就。。。就先从了他吧,能保住性命要紧。你放心,便是大事未成,舍了我这条命,也必是会替你报仇的!”
谭雅哭了,跟着却又笑了起来,她转头看着阮小七的侧脸,哽咽道:“你是阮小七吗?不是该让我立即自裁保了贞洁才对吗?”
阮小七依旧盯着谭雅的手,像是上面画了花似的,摩挲了半天才答道:“我也以为会这样,但真到了这一天,我,舍不得。”
☆、第99章
阴雨了这么久,今日天终于放晴了。望着早上刚露出地平线的太阳,谭雅给自己打气,这真是好兆头。
挥手别了满脸严肃的阮小七,谭雅提着篮子装成乡下妇人的模样,悄悄往出城那些人的队尾一站。
门口有两队守卫在盘查,一队入城的,查的极严格;另一队是出城的,相对松些,只要没有大问题,就都顺利放行。
谭雅看出城那队里头等的好些个人都是天不亮就来排着了,前头蜿蜿蜒蜒大概有个百十来号人。
谭雅算计了一下,到自己出城大概还需要一个多时辰左右,正好那时守卫查得有些烦躁,盘问的内容也就相对少些,不由暗自称赞阮小七想得真是周到。
站了不大工夫,谭雅就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如今她草木皆兵,有点风吹草动就立刻紧张起来,赶紧低下头,然后用眼角余光悄悄寻找是谁在看自己。
原来是前面跟自己隔着两个人的一个女娘,看打扮似乎是嫁了人的,穿得倒也不差,再慢慢往上看去,正对上那女娘的眼睛。
那女娘见谭雅看到了自己,冲她粲然一笑,张口问道:“可是大娘子?”
谭雅不由心中一惊,吓得手脚冰凉,简直想掉头就跑,好在还算有些理智,硬是挺住没动。这时候跑掉,更是惹人注意才是麻烦。
此时她也顾不得低头了,既然已经被看到了,就大大方方抬眼细细打量那人。
那女娘笑了起来,妖妖娆娆地走到她面前娇声道:“怎么,不认识奴家了,奴家是娇杏啊。就是夫人的贴身侍女,后来给郎君做了屋里人的。”
其实看清她的脸以后谭雅就想起来了,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乡遇故知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她故意做出一片迷茫的表情,用元洲土话哑着嗓子问道:“你是哪个?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元洲土话那娇杏只会听不会讲,看谭雅一副不打算与自己相认的样子,不由嗔道:“哎呦,大娘子,可别装了。是不是怕被人知道谭家大娘子如今落魄不如人了?放心,奴家不是那种会乱讲话的人。”
见谭雅还是一副装作不认识她的模样,她又叽叽咯咯笑起来道:“哎呦,奴家乍一看这眉眼就觉得像你,本来也不敢想是大娘子呢,你怎地脸色这么差,蜡黄蜡黄的?
后来仔细又一看你这耳边的红痣,刚才说话还有嘴角笑涡,哈,再没有别人,除了谭家大娘子还能有谁啊。”
谭雅看周围人都往自己脸上瞧看,气得差点将手上的篮子摔到她脸上,强忍下气,刚要打断她,
那娇杏又说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啧啧,穿得这么。。。哎。。。是不是围城之时也苦着了,瞧你这脸色,饿坏了吧。我家邻居。。。”也不需谭雅回答,一个人巴拉巴拉讲了起来。
她这般吵闹,排队的人都盯着她们两人瞧。谭雅心中暗恨这女人多嘴,却又无法可施,只得敷衍道:“哦,那出城再叙旧,现在人多。”
偏那娇杏还不算完,做出一副要长谈的架势,谭雅往前看看,这半天也没通过几人,轮上自己还早着呢。
等到了自己,这功夫都够娇杏将自己的身世在这人群里讲了一遍了。她不禁有些期盼阮小七在这就好了,一定能够替自己解决。
她脑中闪过一道白光,瞬时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希望阮小七在此,无非是盼他能将这娇杏灭口。那么,自己内心深处竟是想杀了她的。
娇杏已经问到谭雅当初是不是嫁到河曲府方面的问题了,谭雅没时间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血。
她很快冷静下来,盯着娇杏那张滔滔不绝的嘴,突然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道:“哎呀,你看你,走吧,我们去那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就不记得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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