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老公是坏人作者:鬼半京
第33节
房门响两声后,一个很瘦的矮个子男人走了进来,他是景荣的新助理,付康。
“景总。”付康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了景荣的桌面上,忍不住地喜形于色:“成了。两块地皮都从穆氏手底下抢到了。”
景荣毫不意外,但还是露出个笑容来,拿起手边的文件扫了一眼,淡淡道:“嗯。穆寒是什么脸色?”
“呃。”付康为难了一下,说道:“穆氏来竞买的,也是个助理。不过那个助理的脸色相当不好,看上去恨不得生吃了我似的。”
景荣心中一动:“那助理叫什么名字?”
“好像姓赵,是个女人。”
景荣微微挑眉,心中已经猜出是谁,却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心里还是很奇怪——王旭自那次醉酒闹事过后,似乎真的就消失了,景荣还找人去王家看过。如今王家就剩下印秀一个人,但生活却过得不错,大概就是戚少峰让王英雄给他担责的报酬。印秀如今跟印家走得更近了,他们也在找王旭。
景荣想到的最大的可能性——王旭不会被穆寒灭口了吧?
景荣摇摇头,收回思绪,然后对付康说道:“继续吧。今年江城附近的地皮,可剩下不多了。穆寒离狗急跳墙就那么一步远,咱们要好好推他一把。看紧百园路那边的那块地,穆寒下一个想咬的,大概就是那个了。”
付康却很奇怪:“景总,那块地是不是太寒碜了点?”
景荣并不觉得付康逾矩,付康是钱勇介绍来的。他是钱勇以前在城中村那片的唯一一个‘正常’的朋友。付康家境贫寒,但学习很认真,跟钱勇是邻居,常帮钱勇妈妈的忙,一来二去就熟了。不过现实就是那么残酷,付康再努力,也抗不过天命。他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却在大一的时候,爷爷得了癌症,他不得不辍学。两年后他爷爷还是去世了,而付康也变成了茫茫人海中的一滴普通、平庸、碌碌无为的水滴。
钱勇几个月前遇到的付康,于是就给景荣介绍了过来。付康的专业知识几乎等于零,但有钱勇的关系在,景荣还是留着他。付康很好学,经历过一无所有的日子的人,对递到手里的机会,懂得拼了命地去抓。
付康好学,想出人头地,而景荣不介意帮他一把。
景荣笑道:“想知道我为什么买那块地?你相信我吗?”
付康虽然疑惑,但很果断地点头。仅仅几个月,但景荣的预测、估算、眼光,都被一块块好地皮给证明了。而且景荣开发的那些公寓,从建造手段到房屋设计理念,都深得购房者喜爱,完全不愁销路。
付康信任景荣,比钱勇还要盲目崇拜。
景荣依旧笑:“既然你相信我,就以那块地日后会增值十倍为结果,去想原因吧。”
付康闻言,眼中露出光芒,点头:“是。”
“等买到那块地皮后,告诉我你想的结果。”
“是。”
“行了,出去吧。”
“是。”付康应了一声,然后恭恭敬敬退出去了。
付康一走,景荣就摇头失笑了。他知道付康对自己的崇拜,这种感觉其实挺爽的。不过景荣心里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他是多活了一世的人,往后二十年的大事走向,景荣都能娓娓道来。
当然,他可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
与此同时。
穆寒的脸色却是当真‘人如其名’了。
赵芳芳见穆寒沉下脸,立刻胆战心惊地缩着肩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权把自己当花瓶。
“没拍到?”穆寒挑高了声音,尾音带笑:“那些人可真是大胃口,拿了我的钱,却做两家的生意。一百万,荣印的喊价就高了一百万。呵呵,联手来玩我,当我穆寒是傻子吗?”
穆寒一个人哼笑了几声,然后才看向赵芳芳,问道:“还有什么事?”
赵芳芳浑身一颤,连忙回答道:“穆董……啊,是穆老爷说今晚有家宴,在主宅。”
穆寒眼睛一眯,一道寒气一闪而过。
“嗯。出去吧。”
赵芳芳一听,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往外走。
“砰!”
她刚走了两步,就听穆寒用力捶了一下桌子。赵芳芳立刻停下脚步,咽着唾沫转过头来,九十度弯腰等着穆寒的发话。
“太吵了。”穆寒冷冷说道。
赵芳芳愣了好几秒,才醍醐灌顶。连忙弯下腰,脱掉了自己的高跟鞋,光着脚无声地走了出去。一出门,赵芳芳几乎要瘫坐在地上,眼中涌上了湿意,但她很快忍住,站直了身体,穿好鞋子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人都会变,她也不再是那个骄纵的公主了。
穆寒虽然有董事长的头冠,但是持股却跟原董事长差远了。穆寒知道他自己在考验期,他原本也有把握拿下穆氏。但是自从遇见景荣过后,他的日子似乎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顺畅。
景荣就像是一面照妖镜,往他跟前一站,逼得他逐渐露出了原形。
而如今,穆老爷子应该是嗅到味了。
临出发前,穆寒站在镜子跟前,看着里面那个眼神肃杀冷漠的男人。许久,镜子里的男人闭上眼,然后再睁开眼,露出了一个温和谦卑的笑容。
穆家主宅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宅院,穆寒一直觉得这里看上去阴森森的,所以并不喜欢这里。
穆寒的双亲早逝,一直被养在穆老爷子——穆青山的身边。穆老爷子心气很高,观念也很陈旧,所以穆寒故意表现出让他满意的一面。果然之后穆青山就向自己的儿子——穆棱推荐了穆寒。
穆寒成功坐上了穆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他以为就此就该为故事画上圆满的句号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次的家宴,只有穆文芳的父母——穆棱和杨春柳,以及穆青山。
穆寒一看这阵容,心里就不免沉了几分,涌起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暴躁情绪。但是他还是生生忍住了,然后露出了乖巧的笑容,一一跟几人打招呼。
“嗯,上席面,去洗手吧。”穆青山跺了跺拐杖,佣人们就开始张罗饭菜。
一张八仙桌,铺着绸缎桌布,摆着青花瓷的碟碗,筷子是漆红的。就像是还在几十年前的日子一样。
四人分别做好,这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规。饭动了两口,穆青山就问穆寒:“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穆寒心想:顺不顺利难道你们不知道?不就是听到了风声,才让我回来的吗?如果我说没事,你们立马就会兴师问罪的吧。
穆寒心里恶意而准确地揣测着,面上却露出了尴尬又为难的神色,低头皱着眉,说道:“有些不顺利。”
穆青山点点头:“怎么个不顺利法,说出来,让穆棱给你指点指点。”
穆棱也笑着,看上去特别地和蔼可亲,倒是杨春柳一直在默默细嚼慢咽,似乎旁边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穆寒笑了笑,放下筷子,看着穆棱说道:“集团运作还是不错的。是房地产那边的事儿。”
穆棱点点头,给穆寒夹了块排骨,说道:“吃着说,不碍事。房地产啊,怎么了?建楼的问题,还是搬迁的问题?”
穆寒摇摇头,但也拿起了筷子,夹着那块排骨吃了后才说道:“是地皮。”
说到这里,穆寒叹了口气:“最近几块本来已经唾手可得的地皮,都被荣印给抢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每次都比我们高一百万的价,就像是实现知道对方的底价似的。”
穆寒说完,没有人接话。他也不觉得尴尬,继续吃饭。
穆青山老神在在,穆棱依旧笑眯眯。他们装不知道来问穆寒,穆寒也装无辜把矛盾丢给他们,是想看他们站在哪边的吧。
这时候,倒是一直没说话的杨春柳开了口。她跟穆文芳模样很像,但比穆文芳多了几分温婉,看上去就是名家闺秀的那种感觉。
杨春柳说的,却是跟他们之前的话题毫不相干的事:“对了,爸。文芳今年过年就回来了,这几个月转眼就过。您看,张新元那边,您还是松口了吧。”
穆青山撇嘴,他是重男轻女,祖上的家规都是男人继承家业。但是不代表他不爱这个孙女儿,鬼机灵的一个小丫头。说她刁蛮,她又会撒娇;说她柔弱吧,她五岁就能撂翻隔壁七岁小男孩。但对他可是真贴心,被他们安排去相亲,气急了也就嘟着个嘴,从不会来叛逆离家出走那一套。
穆青山知道,孙女儿是纵着他呢。
“哼,那个张新元一看就是个眼带桃花的,靠不住的花心男人,松什么口,不松。”穆青山淡淡说道,家主气场摆着,没商量。
杨春柳也无奈:“那,年三十,您可能就见不着文芳了。您想啊,她回来的时候也就年前几天。刚回来,她肯定得来孝敬您,陪您几天,可几天之后呢?两个小年轻,跨国恋,挨了这么久,可闹心了呢。”
穆青山瞪眼:“年三十我亲自看着她。”
杨春柳无语了,给老爷子递过去拆好的螃蟹,然后看了穆棱一眼。穆棱也挺无奈——他家爹不仅有‘重男轻女’的传统,还有‘门当户对’的传统。
几十年了,要扭过来,难啊。
穆棱想了想,说道:“听说,张新元已经跟合作伙伴分家,自己弄了个俱乐部了——”
“俱乐部这么不正经的东西,看吧,里边指不定有什么猫腻!”穆青山打断穆棱的话,还横了他一眼。
穆棱闭嘴了,半饷悠悠来了一句:“实在不行,就包办婚姻吧,说不定就包着个比张新元好,文芳又喜欢的了呢。”
穆青山又斜了他一眼,听出来了,挤兑他呢。
穆棱笑了笑,闭嘴不再说话。
三人气氛融洽,仿佛完全忘记了之前他们在聊的是什么话题。穆寒被晾在一边,用筷子把碗里的一块炖萝卜一点点戳烂,然后又舀了一勺豆腐脑,盖住了那稀巴烂的萝卜。
穆寒心中早已怒火四溢,然而他知道,他现在根本没有资本拍案而起。
穆寒心想:这三个人都是做给我看的呢,看,我在他们跟前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即使穆文芳是个女的,她还是他们正经的后辈。而他不过是个早死了爹妈,在穆家这个大家族里,没什么依靠,被当做外人养大的存在。
可现在,我才是穆氏的掌舵人。
穆寒一想到这里,就无法避免地想到了景荣。因为景荣是他预计一帆风顺的航道上,突然冒出来的暗礁。
景荣必须要除掉,上次景渊的事,景荣一定也猜到了幕后人就是我。景荣那样的人,明明一身血腥味,却把自己装扮成纯洁的绵羊。这样的人是最狠的,他不会放过伤害过他亲人的人。所以如今的情况,已经脱离掌控。
穆寒想:就算他不动景荣,景荣也会杀了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
一顿饭到后头,已经没有了穆寒的声音。他成了陪笑、陪吃、陪听的那个,成了这些人消遣的玩意儿。
饭罢,穆青山站起来,说道:“哎,人老了,精力大不如从前啦。你们一个个的都嘴上抹油、心头装着九连环,一扣套一扣地想兜住我呢。哎,算了算了,有空,让那个一脸桃花样的小子过来一趟吧。”
杨春柳连忙千恩万谢,扶着老爷子回后边的主屋休息去了。
客厅中,就剩下穆寒跟穆棱。客厅外就是个大院子,几扇木门都打开,夜晚的秋风有些凉了,卷进来都让人忍不住哆嗦一下。
“天气越来越冷了。”穆棱轻轻说了一句,然后看向穆寒:“走吧,我送你。”
穆寒应了一声,跟着穆棱往外走去。
穆寒知道,穆棱有话要跟自己说。
从客厅到院子外,有挺长一段回廊。两人慢悠悠走着,果然穆棱就先开口了。
“今天老爷子的意思,你明白吗?”
穆寒扭头看了穆棱一眼,没吭声。
穆棱笑了笑:“我们是真的看好你。至少之前是。”
穆寒停下脚步,静静得看着跟前的穆棱。回廊的灯泡罩着灯笼,灯光带着淡淡的橙红,照在穆寒身上,却莫名让人觉得森冷。
穆棱摇摇头,说道:“你很有冲劲,也很有想法,还有胆量和眼光。我们一直都以为这是好事,因为你给我们看到的都是你稳重的一面。而我们也知道,你有如狼似虎的那一面,那就是野心。”
“有野心也是好事啊。但是急功近利,就不好了。”穆棱说着,又叹了口气,难以掩饰的失望:“景氏跟我们家的产业不会有冲突,只要你稳步前行,未必不会把穆氏推向另一个高度。你又何必给穆氏招惹这么一尊大佛呢。”
穆寒这时候依旧没有说话,也许是伪装得太久,已经成了脱不下来的面具。在穆青山跟穆棱跟前,他总是无意识地维持着乖宝宝的样子——即使他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
穆棱也不想多说,他对穆寒有些失望,但只要他懂回头是岸,一切都不迟。
“别跟景氏较劲,多着手于眼前。”穆棱说完,转身往回路走去。
穆寒站在那里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到人影了,他才转身。
穆寒忍不住冷笑起来——别跟景氏较劲?呵呵,开弓哪有回头箭。如果今天赢面大的是我,你应该就会夸我了吧。
穆氏、穆氏,我穆寒只是个工具而已?我倒要你们看看,这个工具是怎么翻云覆雨的。
第93章快要完结了。
印漓后悔了,一时爽秀恩爱什么的,果然是作死的不二选择。连着三天,从网络新闻到电视台到报纸杂志,就没消停过。
设计比赛的最后一集播出,他这个亚军正是风头大热,而景氏更是商圈里的一匹黑马,兄弟两一人创了一座大山,短短几年时间,已经稳扎入地,悍然不动。
话题性,媒体都恨不得给印漓封红包了——谢谢啊,弄这么大一话题。
再之后,话题终究热不过几天。然而这几天,为印漓圈了许多粉,特别是江城本地的。
好消息是,印漓的家居馆营业额翻了一番。
“呀,店长!”
印漓刚跨进店门,就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叫声,然后店里的女孩‘唰’地回头,一拥而上。
胖胖熟练地站在楼梯上大声维护秩序,印漓配合地跟这些妹子们拍照,二十分钟后,才终于被放过。
“啧啧啧,我看你今日面色红润,天庭饱满,容光满面。想必昨夜被景总喂得饱饱的吧~”胖胖蹭了过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一个女孩家家,能不能矜持点?”印漓特别无奈。
胖胖摊手:“作为一个作家,我要体味百味人生,现在,请把我看做最不要脸的那种。”
印漓:“……”
“好歹透露一点嘛。”胖胖开始耍她惯用的小手段,卖萌撒娇。
印漓不得不提醒她:“你比我大。”
“我心理永远十八。”胖胖果然不要脸了。
印漓扶额,一边翻账本一边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胖胖立马掰手指:“景总身材怎样?有没有八块腹肌、人鱼线?景总那种时候——你懂的。都叫你什么,不能还叫印漓吧?另外你说得到了家人的认可,是不是会办酒宴什么的,有没有打算出国去领证?”
印漓很无语:“你最近不会在写耽美吧。”
“切~”胖胖不屑:“情情爱爱的太俗套,我写的是灵异~”
印漓:“……所以,我不是人还是景荣不是人?”
胖胖眨眨眼,然后突然扭头:“哎呀,今天客人好像有点多呢。”
印漓:“……”
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印漓这边查账过后,就给景荣打电话,两人约好今天一起回别墅的,但神奇的是,景荣竟然说他走不开。
印漓挺诧异,因为景荣几乎没毁过他的约。
景荣的声音疲惫,也有些无奈:“突然来了个大客户,不好走开。司机今天也请假了是吗?”
“嗯,说是家里老人家大寿。我坐出租就行了。”印漓说道。
景荣摇头:“我让付康来接你,别坐出租。司机师傅的车技你又不是没领教过,还想晕车?”
“也不一定啊,不用麻烦付哥啦。”景荣耸耸肩,又说道:“晚上你想吃什么?这会我回去还有的是时间,给你做。”
景荣笑了笑:“等我回来一起做吧,我这边很快的。你在店里等着,付康已经出发了。”
印漓无奈,笑着点头应道:“行。你去忙吧。”
“嗯。”景荣应了一声,却没挂断电话,而是又接着说了一句:“我爱你。”
印漓眨眼,等他回过神,景荣已经挂了电话了。印漓看着手机好一会,挑眉嘀咕了一句:“吃错药了?”
这话好歹没让景荣听见,不然会对景总造成一个暴击伤害。
印漓弄好了账本,跟店里的小姑娘们打了招呼再见,就走到路口去等付康。
正等着呢,突然就见旁边一个老太太身体一歪,踉跄着跌坐了下去。印漓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搀扶起来。
“奶奶您没事儿吧?”印漓扶着老人家的手,近了才发现这妇人其实并不太老,但很瘦,又弓着背,所以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孱弱感觉。
老太太手里还提着一个旅行包,她借着印漓的力道站了起来,结果一站没站稳,哎哟叫了起来。
“您怎么了?”印漓打量了老人家一番,又问道:“是脚崴了?”
老太太点头:“是啊。”
印漓皱眉,这可怎么办?给110打电话吧?
“小伙子啊。”老太太这时候开了口,拉着印漓的手臂,有些焦急:“你帮老人家一个忙,扶我到前边那个面包车那里行不?”
印漓抬头一看,前头不远处正停着一辆白色面包车。
“我是来城里看儿子的。”老太太不等印漓细看,又絮絮叨叨地自顾自说起来:“我儿媳坐月子,儿子忙,对方家里的两个都不会照看孩子。我过来帮他们照看,今天就回乡下了。我儿子托了人送我,是黑车,不过认识人,便宜些。我本来就迟到了,再不去人家就要走了。就这么几步路,小伙子你帮帮忙,好人好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