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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我老公是坏人作者:鬼半京

第5节

“你们先去玩吧,我陪印漓坐一会。”景荣对钱勇三人说道。

“行,结束了打电话。”容怀书果断带着钱勇和张新元走了。

广场在一条江边,往下就是河堤,河堤草坪上也聚集了很多人。景荣带着印漓坐在一个花坛边,又去买了个毛茸茸的护耳给印漓戴上。

“喝醉后受不了太大的声音,戴着好受些。”景荣边戴边给印漓解释。

印漓闻言一笑,不由感叹道:“你啊,对人也太温柔了。”

“并不是。”

“什么?”

景荣笑了笑没说话,从背包里拿出个橘子剥开递给印漓。

晚上的狂欢比景荣想象的要乱得多,人们都戴着面具、拿着充气的锤子,互相追逐打闹;管你认不认识,见人就打,反正也不疼。还有一些地方是在玩轮滑、跳街舞,身上穿着、戴着荧光的东西,看上去特别酷炫。

坐了一会,印漓用手撞了下景荣:“你包里手机在震动?”

景荣解下背包,一看还真是。他弄饭的时候手机就顺手放进背包里了。

来电显示是薛母,这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一般情况薛母早睡了。景荣心里顿时一紧,他对印漓说道:“我去找个安静地方接电话,你在这里等我。”

“好。”印漓看出景荣的不对劲,担心地看着景荣离开的方向。

景荣跑到通往河堤的阶梯上接了电话,薛母的声音果然透着惊慌。

“景荣,你快回来吧,林场进贼,世天受伤了。”

“什么!”景荣大惊,连忙说道:“妈你先打电话报警,身边拿个东西护身,我马上就回来。”

景荣挂了电话,立刻给钱勇打过去。打了两次,钱勇终于接电话了。景荣把事情说了遍,钱勇表示马上过来。

景荣回到印漓那边,拉起印漓说道:“印漓,我家有事,我马上要回去。你——”

“我跟你一起。”印漓立刻表态,皱眉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我家进贼,我爸受伤了。”景荣简单说了下,反而先安抚印漓:“你别担心,我爸伤应该不重,钱勇他们马上过来,我们直接回去。”

钱勇他们果然很快就过来了,两人破开人群,一个个都神色严肃。

钱勇:“容怀书取车去了,我们去路边等吧。情况怎样?”

“应该没大问题,我已经让我妈报警了。”

五个人赶回林场的时候已经凌晨了。林场院子灯火通明,一辆警车停在那里,景父跟薛母坐在客厅桌边,旁边有两个警察在询问着什么。

“爸,妈。”车刚停稳,景荣就跳下了车。薛母见状连忙迎上来,惊魂未定地拉着景荣的手臂。

“没事了。”景荣抱了抱薛母,走到桌边看了看景父的伤。

伤在左手上臂,重物打伤,脸上也有些擦伤。景父衣裳上还有很多脚印,看来当时不止一个人。

警察看到人都回来了,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怎么回事?”景荣皱眉问景父道:“身上有别的伤吗?”

薛母回道:“黑虎发现的,在靠山的那边。伤最重的就是左边手臂,不过世天说没伤到筋骨。”

靠山的那边,正是景荣前些日子刷白树木的方向。

景父伸手握住薛母的手,对景荣说道:“我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翻出围栏跑了,最后两个被我拦了下来,但是没想到他们还有人。我估计有七八个,都是三四十岁的男人,应该是团伙。大概看着我们这么大林子,以为里面有好东西吧。”

景荣沉默地看着景父露出的手臂,一大片的瘀伤,都浸出血点了。薛母脸色发白,虽然表情镇定,但也看得出是惊魂未定的模样。

景荣深呼吸了一口气,散去眼中的血色,问景父:“上药了吗?”

“喷了点白药。”景父活动了下手臂:“放心,没事。”

“拿药酒再推一遍吧。”景荣说着,拿起桌上的电筒:“我去那边看看,钱勇,你们陪陪我爸妈。”

“成,你小心些。”钱勇回道,又看向薛母,宽慰道:“阿姨你别担心,今晚我们都留这儿守着,没事儿。还是先拿药酒给景叔揉一遍吧。”

“好。”薛母收拾了情绪,转身回房拿药酒去了。

景荣这边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过身看到印漓疾步朝他跑来,手上还提着他家的通火棍。

“我跟你一起去吧。”印漓站在景荣身边,扬了扬手里的铁棍。

“好。”景荣沉沉的眼里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头还疼吗?”

“不疼了。”

景荣带着印漓往林子里走去,没一会就见黑虎摇着尾巴跑了过来。它还认得印漓,一点没嚎。

景荣笑着拍了拍黑虎的脑袋,嘉奖它今晚的英勇表现。

他们在黑虎的带领下到了围栏边上,景荣打着电筒在周围查看了一会,又往回走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怎么了?”印漓问道。

“有些奇怪。”景荣摇摇头:“那伙人没有深入林子里。其实要说偷东西,林场除了木头就是菜棚,但是菜棚和屋子都在另一边,从大路那边进来明明要简单得多。为什么要绕这么远?绕到这里却没跑多远就停下了。”景荣用电筒光指着脚下被踩断的树苗:“到这就没往前跑了。”

印漓想了想说道:“是因为黑虎?走这边是怕黑虎发现,只跑到这是因为黑虎发现了?”

“汪!”狗腿子闻言立刻趴在了景荣的脚边,摇着尾巴邀功。

“要是不放心,明天我们再来看一下吧。”印漓笑着蹲下去抓了抓黑虎的皮毛,冬夜的树林里很冷,印漓拿着铁棍的手很快就冻僵了。这时候摸上黑狐暖暖的脑袋,完全不愿意挪开手了。

“好。”景荣闷声应了,转头看了印漓的动作,微微皱眉,然后拉过印漓的手。

“怎么了?”印漓吓了一跳。

“手都冻红了。”景荣把电筒放地上,捧着印漓的手,哈了口气,慢慢地搓着。

电筒灯光贴着地面,穿过草地,光影疏离如幻影。印漓呆呆地蹲在那里,感觉到冻僵的手指在一点点回暖,从手指到手心,从手心到手臂,从手臂到心脏。好暖。好乱。

印漓抬头看着景荣,景荣垂着眼眸,灯光自下而上,印漓能看到他睫毛的影子。景荣哈气的时候,那温度太近太热,让印漓有种景荣在吻他手指的错觉。

“行了。”景荣率先放开了印漓的手,一手抓电筒一手抓着印漓的手臂站起来,然后自己捡起印漓带来的那根铁棍,笑道:“我们先回去吧,今晚住我家。”

“啊,好。”印漓低低应了一声把手揣进兜里,只觉得整只手都在发烫。

回去后,景荣烧了一大锅热水,几人洗漱完后,分配房间。容怀书、钱勇、张新元三人一间,景荣跟印漓一间。

景荣的床铺已经换上了厚厚的被褥,粗条纹的被面,里面都是厚实的棉絮,被子很大,平铺开都垂下床了。

景荣拿了身自己的睡衣给印漓换上,然后往被褥里塞了个热水袋,才赶印漓上床。

“你快上去,我好关灯。”

“哦。”印漓乖乖爬上了床,脚踩着热水袋,身上盖着很有分量的棉絮被子,这厚实的温暖让印漓感觉很踏实。

嘎吱——

木床发出一声响,然后身边凹了下去,景荣上来了。

“还暖和吗?”景荣偏头问印漓。

“很暖。”印漓笑了:“睡着很舒服。”

“那就好。”景荣轻声说道:“快睡吧。”

印漓看了看景荣,笑着闭上了眼。他以为自己会心猿意马,但实际上他很快就睡着了,这种舒适又安心的感觉,让印漓贪恋。

然而景荣却久久难以入睡,一是今晚的事情;还有一点担心的就是:上一次印漓睡在这里做的那个梦。景荣不知道契机是什么,但他很担心印漓再梦见上一世的那些不堪。

事实证明景荣想多了,印漓一觉睡到自然醒,醒了还不起来,裹成一只毛毛虫,半睁了眼看着景荣。

景荣正坐起来穿衣裳,见状笑了笑,小心问道:“做梦了吗?”

“没。”印漓打了个哈欠,满足地拱了几下:“睡得好舒服,不想起来了。”

“你再睡会,我先去跑步。”景荣说着就爬了起来,然后反身弯腰给印漓掖了掖被角。

景荣的呼吸毫无预兆地扑面而来,印漓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景荣近在咫尺的脸。景荣弄完后,笑着伸手揉了揉印漓的脑袋,轻声道:“睡吧。”然后离开了。

印漓:“……”

完全睡不着了好吗!

印漓等到景荣离开后,才后知后觉地红了一张脸。然后羞耻地拉起被子盖住了脑袋,心里默念:我没多想,我没多想,我没多想……

好吧,他的确有想多了。

印漓在床上滚了一会后,又失落起来:景荣要是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会是什么表情?绝交应该不至于,但……大概也回不到如今这个相处模式了吧。

印漓彻底被自己吓冷了,然后可怜巴巴在床上裹着,陷入自我厌弃状态。

第19章飞来了横祸。

景荣跑步的时候又去昨晚遭贼的地方看了看,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景荣想大概是因为自己有上一世的记忆,对这个时期的林场事情有点敏感了。

早饭后,钱勇带着景父和薛母去了医院检查了伤势,确定没有问题后,又把二老送回来。吃过午饭后,印漓他们就跟着钱勇离开了。

景荣趁着这次的事情跟景父和薛母提了烧烤广场的想法。

薛母很是赞同:“我看行。咱林场太大,人太少。现在木材卖不出去,地皮也摆在这里,不如拿来做生意的好。”

景父知道薛母是被昨晚吓到了,心里有些愧疚,却也没有立刻点头:“林场现在没那么大的空地,要弄的话就一定要伐木……”

伐下的木头的销路又是个难题。

景荣看透了景父的心思,闻言笑道:“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我就是提出这么个想法。要多大的场地、要买些什么设备、弄些什么项目,都还要好些时间商量呢。不过我还有个想法。”

景荣停顿了一下,见景父和薛母都看过来了,然后才继续说道:“我们林场离市区太远,就连乌大也还有老远的路。从乌大骑车过来,按女生的体力来算,少得也要两个小时,就为吃这么顿烧烤,一天来回四小时骑车,我觉得很多人是不肯的。所以我想,不如我们增加一个夜宿的项目,不提供房间,只提供帐篷,他们可以在林子里指定范围内随意驻扎。帐篷按租赁形势来。方便不说,对很多人来说这样的感觉也很新鲜。”

薛母听得眼睛亮了:“这个不错,自助式的烧烤加上帐篷,往咱林子里一堆,可不就是野营嘛。”

景父也点点头,脸色缓和不少。

景荣趁热打铁:“帐篷这边,钱勇那边好像有路子。他认识的人多,我们也不需要全新的,好些的二手帐篷就行了。我让他帮我们留意着,等我们确定数量了,就跟他打声招呼。”

景父终于被激起了一些热情,笑道:“行,不过眼看要过年了,学生放寒假,再加上伐木开地的工作,得开年才能开张。对了,景荣,你快考试了吧?”

这话题给拧得。

景荣只得点头:“元旦后就开考。”

“那你瞎操心这些干嘛?好好复习去。”景父严词厉色,对两个儿子的学业问题,景父一向很看重。要不是当初景荣搬出景渊当说客,景父是不会答应景荣留下读夜校的。

于是余下的几天假日,景荣就堆在复习资料里度过。偶尔集中不了注意力,就摆弄桌边给印漓用的那套洗漱用具,再用印漓专用的木水杯接杯水喝,瞬间精气神都升起来了。

国考的考点在市区的一所高中,一共考两天,四科。这两天都是景父接送景荣,薛母跟景父都紧张兮兮的。景荣不得不把自考的性质给他们科普了一下,然而并没什么用。

终于考完了试,薛母还给景荣犒劳了一顿好的,弄得景荣哭笑不得。

国考成绩没那么快出来,但是校考的成绩却很快。景荣去安文轩办公室拿成绩单的时候,安文轩依旧老神在在地捧着青瓷茶杯品茶,办公室院子里,几只乌骨鸡踩着薄雪觅食。

景荣到了屋里,自来熟地拿起茶杯给自己也倒了杯热茶,抿了一口,皱眉:“怎么换普洱了?”

安文轩鄙视地看了景荣一眼:“这是养生茶,我朋友特意配的。”安文轩特别不待见景荣‘牛嚼牡丹’的行为,抽出成绩单递过去,挥手道:“赶紧走。”

景荣拿过成绩单瞄了一眼,分数还不错,然后随手折了下揣进兜里。

“你朋友,是之前说要开中药铺的那个?”景荣问道。

安文轩脸色稍霁,点头道:“没错。”

“他医术怎样?”

“你有病?”

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景荣回答道:“我没病,就是有个疑难杂症想咨询一下。”

“哦?”安文轩来了兴趣:“什么问题?他春节才回国,不过我可以先帮你转达,他喜欢挑战。”

“疼痛敏感型体质。”景荣说道:“每个人的疼痛阀值都不一样,但太低了一定不正常。我想要知道这病是怎么回事,还能不能医治了。”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我会帮你转达的,回头有消息了再联络你。”安文轩拿起钢笔,在一个笔记本上细细记下了景荣说的症状,然后合上笔记本,翻脸不认人:“还不走?”

景荣咧嘴一笑:“还有个事儿,你对股票感兴趣吗?”

安文轩瞥了景荣一眼,语重心长道:“我不鼓励学生去炒股。想靠炒股随意就翻身大赚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一支势头很好的股票。”景荣打断安文轩假惺惺的劝诫。

安文轩果然闭嘴了,从懒散的波斯猫变成了一只准备扑食的狐狸:“说说。”

“书豪家电。”

安文轩眼里的兴味一下就淡了:“哦,那个啊。虽然一直稳步上升,但是想要大幅提升是不太可能的。书豪家电的东家我也了解过一点,经商手段太保守,据说这些年还出了不少事,我想他们也没多少心思在企业上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景荣轻飘飘地丢下鱼饵:“最多三年,这支股票会让你大跌眼镜。如果你手里有闲钱,不妨一试。”

安文轩笑了:“你哪儿来的自信?”

景荣用了一种无赖似的回答:“安老师愿意跟我咨询选房地址,这还说明不了什么?你那位朋友,对你很重要吧。”景荣说着又耸耸肩:“当然,爱信不信。”

景荣说完就走了——安文轩是乌大的外聘教师,这个自考办的主任是他的副业,老师是兼职,至于他的主职,景荣猜跟财务脱不了干系。这样一只连头发丝儿都恨不能算一算的老狐狸,景荣不相信他会放过眼前的一块肉。

出了办公室,景荣往南苑宿舍的方向看了看,最终却还是往校门去了——印漓他们马上也要考试了,景荣不想让印漓分心。

这时候距离林场进贼那天已经过去六天了,派出所没有消息,不过景荣一家也没期待派出所能给个结果。

然而就在他们都以为事情过去了的时候,一个灾难性的事情发生了——林场的木材大面积虫害。

景荣刚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接到的景父的电话。景父声音低沉地跟景荣说了情况,语气中竟是一种认命的颓丧。

景荣当时只觉得耳边惊雷作响,上一世在林场被人夺走后,景父就是这样的态度。难道他改变了事情的轨迹,却仍然改变不了结果?

不,景荣不认命。

“爸,你先弄些药在没染虫的树上喷药,我马上联系灭虫公司。”景荣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说道:“你也顾好妈。爸,没事儿的,只要咱家人在一起,没什么坎跨不过去。”

简单的两句话,似乎敲醒了景父。这些日子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景父陷入自责、自我否定的泥沼,要不是景荣提醒他,景父恐怕会越发认定自己就是个‘没用’的丈夫、父亲。

景父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声音也扬起了一些:“好。我这边会处理好,你能找到灭虫公司吗?”

“没问题,我问问钱勇。”

“那行,挂了。”

景荣之后给钱勇打了电话,钱勇那边很安静,但也有人说话声,大概是在餐厅之类的地方:“哎哟哥们,你可算救了我一命,丫的穆文芳都快瞪死我了。”

这两位还在被相亲呢。

“钱勇,我有急事。我家林场虫害,全是成虫,染了上百棵树。你有知道的灭虫公司吗?我这急着要灭虫。”

“卧槽。”钱勇骂了一句,然后也抓耳挠腮:“我不认识啊,等等,我去问问穆文芳。”

那边脚步哒哒好一阵,穆文芳的声音响了起来:“景荣?我有认识的人在做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打了电话了,一小时内就能过去。”

“谢谢。”景荣真诚地说道。

“我谢谢你。”穆文芳的声音轻快道:“要不是你这个电话,我今天又得耗这儿,都要考试了,丫的一群老家伙都不给我复习的时间。”穆文芳抱怨了几句,又说道:“我这会回学校了,钱勇要来你那儿,我把对方的联系方式都给他了,还需要帮忙的再给我打电话,挂了啊。”

“嗯。别告诉印漓。”

“哦,好。”

“谢谢。”景荣又道了次谢,就推着车到乌大长坡下等钱勇来。

景荣面无表情地坐在二八杠上,思前想后,把线索串联起来,很容易想明白——那天那些贼,应该就是来放虫的。景荣对林木虫害并不了解,但大冬天的,要搞到足以传染这么多树的虫,总得留下痕迹。之后跟灭虫公司的人聊聊,大概就能抓住尾巴。

但就算抓不到,景荣也对幕后黑手有了一个猜测——王英雄。

不仅是上一世的记忆,就算没有上一世记忆,目前为止景家唯一的一个仇敌就是王家。

说起来,上一世王英雄让景父交不出木材的手段,是不是也是放虫毁了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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