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延迟婚事,还是……”
褚长扶抬眸看他,瞳子里有一丝好奇。
那未完的话是不是说取消婚事?
她还没琢磨出,赢家主已然继续,“侄女介意嫁给牌位吗?”
褚长扶微微睁了睁眼,眸里藏了惊讶。
赢家主咬牙,“一个二个都这么不争气,我直接当他们全死了,侄女选一个牌位嫁吧。”
褚长扶:“……”
她没有想到,赢伯伯对这场亲事这么坚决,这架势宁肯不要儿子也要她嫁进来。
赢家主叹息,“不瞒侄女,赢伯伯早些年家里很穷,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家族,上不得台面,家里看我天赋还行,不忍心就此埋没,于是将我送去褚家,做你爹的玩伴。”
“我与你爹同吃同睡,用一样的修炼资源,一同拜入宗门修行,互相挡过不知道多少刀子,是生死之交,拜把子的兄弟,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就是死,也要护你。”
褚长扶沉默了,其实这段过往她也知道,她爹时常挂在嘴边,以自己有赢伯伯这个兄弟而骄傲,他一直说赢伯伯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能把后背交给他。
褚家强盛时其实交好的人不少,后来不是躲着不见,就是趁机提条件,要她割舍哪里哪里,赢伯伯从来没这么做过,还愿意拿珍惜的矿脉为聘礼娶她,给她足够的风光。
也许他真的可以相信。
褚长扶低垂下脑袋。
自从褚家落魄之后,她经历过太多背叛和落井下石,已经习以为常,很难再去信任一个人,所以难免多心,以为门口下人的意思,就是赢伯伯的想法。
原来不是啊。
说来也是,赢伯伯这么忙,根本顾不得那些。下人们从旁处听来些谣言,权当赢伯伯不会再跟褚家联姻,于是纷纷幸灾乐祸,投井下石。
有些人就是如此,墙头草,体面时他们阿谀奉承,落魄时他们上树拔梯。
褚长扶深吸一口气,“赢伯伯,其实您要照顾侄女,并非只有接侄女进门一种法子。”
为什么要联姻,因为变成一家人才亲,所以嫁给谁,是牌位还是旁的都无所谓,赢伯伯这么想,她也是,只要能成为一家人就好。
想做一家人,也不是只能这样,走别的路亦行得通。
她垂首,“侄女有办法两全其美。”
先试试看吧,可不可靠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第6章不能要了丫鬟。
赢玉已经好久没有说过真话,一直昧着良心讲赢明多好多好,褚长扶多差多差,现下已成定局,他直言不讳,像是要昭告天下一样,大声道赢明不配。
褚长扶天赋奇高,长得漂亮,心底善良,赢明连她一根头发丝都不配。
他喊出去之后郁结的心情好了许多,挪了挪脚下,闪身往赢家的方向赶。
如果回去的及时,也许还能碰上褚长扶。
赢玉边顾着路,边从怀里掏出一根被油纸仔细包裹好的糖葫芦来。
这个当然也不是他的,是他从别的小朋友那里哄来的。
褚长扶送给他们的。
她以前也会送给他,六岁之前,他没有检查出天赋时,褚长扶经常带着食物过来找他,有时候是红烧肉,有时候是糕点,也有时候是饴糖。
他无聊的一天里最期待的就是褚长扶过来找他,那时候不懂事,还要装成不高兴的样子,嫌她来的太频繁,那人也不恼,依旧温温合合的笑,然后在他吃东西的时候趁机揉他的脸,捏他耳垂。
她很喜欢做这些小动作,第一次时吓了他一跳,他本能地张嘴咬过去,犬牙将她手心手背洞穿,留下四个血窟窿和一排牙印。
一个经常给他送东西的人被他咬了,他有片刻的忐忑,但褚长扶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着说,‘不抢你的,你慢慢吃。’
她以为他是护食,怕她争抢。
那时他太久没有说话,嗓子干哑,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有,最终也没解释,叫她误会下去,下次再摸他,会从他背后,像偷袭一样,揉他的脑袋,说他头发好细好柔好好摸。
他起初很不适应,尽量躲着,但褚长扶太过狡诈,回回在他吃东西的时候,他要顾着吃食,便也只能叫她得逞。
也是有好处的,给她摸过之后,她下次带的食物会多一些,来的也更频繁。
久而久之他也就当不知道,任她又揉又捏,欺负他的脸,偶尔手也不放过,说软软的,小小的,好可爱。
她的袖子里好像有个百宝箱,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拿出各种各样的饴糖和果子来,经常塞满他的衣兜,影响他行动。
那些被裹在五彩斑斓油纸里的精致糕点搁在外面,又和他破旧陈腐的屋子格格不入。
无论藏在哪里都担心被人偷去,所以他一直用布包起来,压在枕头下,抱在怀里,不吃完绝对不丢手。
吃完会把五颜六色的油纸包收集起来,压平按照大小整齐地排列好,然后叠在一起。
可能是姜家血脉的原因,也有可能他天生性子爆,一点就着,很少有耐心干这种细致的活,但每次就是能耐耐心心地把所有边角都抚平,小心翼翼地塞进藏满了纸包的盒子里。
每次褚长扶给的糖葫芦,他吃完也会把签子洗干净,一同放进匣子里,后来那个匣子装的满满当当,他翻出一个更大的,没多久又堵了个完全,盖子险些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