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说呢。”刘叔接着眯起眼眸道:“最近这一片蛮乱的,拆迁的政策原因,原住户很多搬走了。没钱租房的那些人有的住进了即将拆迁的危房。”
他用手指指向用大红色漆喷的楼房:“喏,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多多评论好不好鸭
第13章迷雾与微光(5)
裴予宴顺着刘叔指的方向看过去,心下了然:“您清楚里面大概都住了些什么人吗?”
刘叔摇摇头,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大多都是社会底层的蜉蝣生物。”
听着刘叔一套一套的比喻,裴予宴不死心地问道:“应该有情况比较特殊的一类人吧,比如说最近搬来的住户,有相关疑点?”
燕宁两极分化就体现在住房上,一边是最繁华的市中心,另一边则是贫民窟老城区,现在总算是动土拆迁了,原住户能赔到环建的房子,在“寸土寸金”的时代,坐享升值的地价,个个都觉跟着金贵了起来。
老城区规模大占地光荣,拆迁也是分工期,所以靠后的工期动工楼房大多闲置着,原住户直接把老房子转租给急需用房的人,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一片的治安不算好了。
刘叔不动如山,嘴巴像贴了胶带一样挪了挪却不开口出声,堆起皱纹,眼神闪烁。
裴予宴知道刘叔当年蹲过局子,没什么顾忌的。只是人到这个岁数,是“老炮儿”也不想多沾染麻烦,于是顺水推舟打起了感情牌:“当年刘叔您蹲局子,一去几年没出来。我爷爷是个朋友广泛的人,二话不说,拿出部分周转公司的钱对您的妻女多加帮忙,虽是许多年未见,还是听说刘叔出了局子,生活过得不算差。”
这段历史在裴老爷子嘴里甚少提起,最叛逆的那几年,裴敬宣经历了离家出走跟着道上混,差点性命不保,后来又创业失败沉入人生谷底,千金散尽。每每谈到这些,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讲上几句,不愿多谈。现在裴家珠宝事业能发展壮大,都是裴老爷子一个一个脚印走出来,一个一个木桩落实打出来的,可谓是白手起家的典范。
刘叔这事儿只裴敬宣只是偶然在裴予宴面前提起过一次,裴予宴那时才和祈澈差不多大的年纪,也不知怎的就记到了现在。
燕宁道上混过的,最看重的不是“苟富贵”,而是“勿相忘”,人情账这东西得背起一辈子。
刘叔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道:“最近有几个刚搬进来的住户,听口音肯定是外地人。他们似乎特别缺钱,收费的告诉我他们不打算常住,住上几个星期就要退房。”
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拨云见日了,裴予宴说:“住几个星期就要退房?他们有正经工作吗?”
刘叔眯着眼思忖了一会儿,拍了拍脑袋:“每天游手好闲,好像是…卖什么保健品的。”
*
楼房内。
光头对着地上呸了一声,绑紧了祈澄双手上的绳子,拿出一个翻盖手机扔到他面前的坐垫上道:“给你家里人打电话,一小时之内看不到钱,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电话接通之后,让你说什么你就说,我们只想要钱。”胖子端着一碗没汤的面条蹲坐在小马扎上,吸着面条连话都说得含糊不清。
祈澈盯着胖子碗里没有一块肉的素面,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从中午到现在他还没吃过饭,只得咽着口水道:“我饿了。”
祈澈现在被迫靠在灰墙上,后背和裤子蹭得全是灰尘,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胖子闻言扭过头看向光头道:“老大,这小子饿了,咋办?给不给吃的?”
光头发出冷笑,用翻盖手机一下一下拍着祈澈的脸:“呵,等你让他们把钱送过来,你就不会挨饿了。”
紧接着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花招,拖延时间,趁机逃跑是根本没有机会的。乖乖打电话过去,要是有问题有得你好受的。”
门外手底下的人突然问道:“老大,那老太太怎么办?万一她…”
“她就是个痴呆,记不住发生了什么的,让她越快离开越好。”光头操着一口浓重的家乡话,磨了磨匕首的刀尖,折射的寒光直接反射到祈澈的眼睛里。
祈澈心生一计,鼓着胆子问道:“是不是钱到了,你们就会放我走?”
“咱们只要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别想…趁机报警,逼急了,我我我看你没命回去。”胖子结结巴巴地威胁着祈澈,刻意提高音量来增加自己的气势。
“好,我打电话让我姐把钱送过来,你们,你们别打我。”祈澈埋头装出一副被威胁到的样子,乖乖顺从着。
祈澄坐在“大二八”的后座随裴予宴行驶的轨迹穿梭在一栋栋危房之中,青苔爬上低矮楼房潮湿的角落,如米小的苔花仍争着开放,昭示着落败的后巷还有生机。
“姐姐。”
电话那头祈澈的声音一出,祈澄立刻从后座跳下来,扶稳了车座保持前面的平衡。
祈澈握着二手手机的手在发冷汗,竭力平稳自己的声音,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带着些颤抖。
叫了句姐姐后,那头就没再出声,只有诡异的安静。祈澄看了看来电显示明显是外地的手机号码,心下顿时一紧,揪了起来。
裴予宴把借来的“大二八”停在一旁落锁,斜靠在墙面,垂着眼眸认真倾听着此刻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