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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周渊明提前一会下班,开着那辆空调坏掉的车穿过城市。等他到达了季孑的家,赵昭才下楼上了车,等待着司机把他载到暂时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孙昰森身边。周渊明和赵昭什么也没说,但默契地心有灵犀地不让季孑一个人待着,跟换班似的。
晚饭是周渊明和季孑两个人一起吃的。周渊明只炒了一个新的菜,其余都是中午没吃完的剩菜。跟季孑待在一起的时候,不说话好像也不会尴尬。周渊明的心持续扑通扑通,看季孑喝粥要扑通扑通,看季孑咀嚼也要扑通扑通,看季孑朝他笑更要扑通扑通。
季孑怎么会这么的好看?
季孑真的太好看了。季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等他洗完碗出来,季孑正背对着他站在阳台看外面。冬天的天黑得早,现在外面已经是深蓝色了。季孑很高,几乎跟他一样高,以前就很瘦,很多人打趣说季孑的身材很符合国外对T台模特的刻板审美那样瘦,然而现在更瘦了。被深蓝色笼罩的季孑又变得很轻,总让人感觉如果要是蓝色再深一点,等到黑色的时候,他就会被轻易地带走。
周渊明扑通扑通的心不安地扑通扑通着。
他跟赵昭有跟季孑简单地介绍了青黄不接的昭阳如何成立了,如何又变得青黄不接。他们还聊了几句马上要到来了春节的安排。季孑一直都安静地听着,偶尔表示赞同,但从来不主动说起自己。
周渊明走去阳台站在季孑旁边,看向季孑看阳台外面的景色。只是另一栋楼而已,长方形的透出灯火的窗户被复制粘贴了好几次然后叠在一起。还有昏暗的天空和倒映在阳台玻璃窗户上的他们两个人。
“你什么时候回去?”季孑突然说。
周渊明转头看向季孑,一时不明白季孑是想赶他走还是别的什么。他是不可能走的,除非赵昭来了,但赵昭现在也不可能来。
“不知道。”他说。他紧张地说。
“那你想睡在哪里?”季孑转过身问他。
“沙发吧。”他小心翼翼地不确定地回答,然后又加了一句,“你可以不关卧室门吗?让我可以看见你。”
季孑眨了两下眼睛,“嗯”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阳台,去厨房接水吃药了。周渊明还站在原地,愣愣地感受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脏好像被季孑的眨的眼睛的扇得那两下的风给吹得过载了。他捂住心口感觉自己要猝死了,直到季孑喊他,他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去等季孑给他拿一会洗完澡穿的睡衣。
“内裤怎么办?”季孑站在衣柜门口,问出这个难住他的问题,“我没有的新的了,只有穿过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没关系的。”周渊明捏着一套跟季孑之前穿的不同花纹的同款棉质睡衣,想起早些时候菜市场有一个摊子是买便宜内衣的。他路过的时候看到摊子旁边围着一群大爷大妈,好奇地探头,一下看到了好几只艳红色的胸罩和内裤。他对胸罩和内裤都没有意见,但他对颜色有偏见。这个红色大约是想冲破饱和度的参数束缚,把人的眼睛浓瞎之后,再向这个世界大喊,“我自由啦”。但他又转念一想,如果是季孑的白皮肤的话。
停止。
他在脑中给自己不健康不正常不合理的思绪按下第二次暂停键。
但他穿着季孑穿过的睡衣季孑穿过的内裤盖着季孑盖过的厚毯子躺在季孑躺过的沙发上时,光按下了暂停键也没有用,因为他硬了。他罪恶地扑通扑通地一遍一遍质问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意淫季孑时,他更硬了,硬得流出的水都沾湿了季孑的内裤。再想到季孑的内裤被他弄湿了,他总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高潮了。
季孑的卧室门真的没有关。整个房子都很安静。他翻个身都觉得吵到了安静,更别说现在马上自慰一下了。万一季孑发现了,把他赶出去再也不准他进门怎么办。
可围裙的粉色、胸罩的红色、内裤的灰色接连在他的脑中挥舞。他害怕他也恐惧,但欲望反而又被害怕和恐惧煽动。他变得更加害怕更加恐惧更加想射。
他真的射出来了。
季孑的内裤被他的精液弄脏了。
他又硬了。
他宁愿自己阳痿。
早上8点,闹钟响起的时候,他好想把手机杀掉。在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勃起时,他好想把自己的阴茎杀掉。等到他睁开眼一下看到蹲在沙发边看着他的季孑时,他好想直接把自己杀掉。
直到吃完早饭,他杵在水池前洗碗的时候,季孑那句“你好健康”的评价还在他的脑中百转千回的响着。每响一次,他就想杀死自己一次。等到洗完了碗,他感觉赛博版本的自己即使没死成已经经历了一遍千刀万剐的刑罚。
周渊明在等到赵昭来换班的时候终于得到了暂时性的解脱,虽然在赵昭刚进门看到心情不错的季孑后用做作地话剧腔调问“我最好的朋友是为何如此快乐?”,季孑浅笑着回答的“因为小明很健康”又把他KO一次。他发誓,他从来没有这么想上班过。
他先开车回家换了身自己的衣服,还带了几
', ' ')('套换洗衣服放在车上,才去公司。今天他得算一算全公司的工资,最晚在周五也得发了。下周就放春节假了,他要是春节前不发完,应该会被来自员工的幽怨招魂的很多声“小明”诅咒一整个新年。还要清点一下发票,做账,报税……光财务就有一堆事等着他做,他也没空再想“健康”的事儿了。
下班后去季孑家,刚打开门就飘出一股菜香。赵昭已经坐在餐桌上举着筷子夹起土豆丝,在周渊明还在换鞋的时候丢进嘴里。
晚饭吃到一半,赵昭突然说孙昰森也想来一起吃年夜饭。待季孑点了点头后,赵昭“哼”一声,眉飞色舞地说,“你们想吃什么都可以。我说吃白食的滚蛋。他就说他可以出钱。我想吃大龙虾和帝王蟹。”
周渊明一下来劲了,“不如去市里商场地下那个生鲜超市买菜。”
“好呀好呀。”赵昭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一边鼓掌,“我最好的朋友想吃什么?小明很会做菜,不会做的就让他现学。”
“还没想好,”季孑捏着筷子说,“让我想想。”
吃完饭后,赵昭就先离开了。周渊明杵在水池前洗碗,听着季孑在身后把冰箱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开了又关。
他满手泡沫地捏着碗回头,看到季孑弯腰拉开冷冻室的抽屉后转头回看他。
“冰棍都被赵昭偷吃没了。”季孑说。
周渊明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才勉强忍住不在季孑面前骂出一句“神经病”。“大冬天吃什么冰棍?感冒还没好就吃,也就是感冒不死人才敢这么嚣张。”他打开水龙头冲起碗来。
“我想吃冰棍。”季孑又说。
他愣了愣,手里捏着个盘子回头。冷冻室的门已经关上了。季孑站在冰箱旁边看着他,视线还是跟羽毛一样轻。
“我想吃冰棍。”季孑重复了一遍。
他胡乱地点点头,胡乱地说“等我洗完”。水龙头的水流急促地就像他现在扑通扑通的心脏里急促的血流。季孑在要求他在命令他。他被季孑要求了被季孑命令了。
可季孑说想吃冰棍。季孑可以吃冰棍吗?但如果季孑吃了冰棍就不会再吃安眠药不会再晕倒不会再有红色高光,季孑可以吃冰棍吗?
周渊明开着那辆空调仍然坏着的车带季孑去了远一点的大型连锁超市。
季孑选了最大号购物车。
他们先去饮料区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购物车里多了两箱易拉罐装的汽水。路过家具区的时候,季孑特地转头问他要不要买内裤。千疮百孔的周渊明身上又多了一道新的赛博刀口。
冰棍买的早了容易融化,所以他们最后去买。季孑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五花八门的冰棍冰淇淋品种。周渊明撑在购物车上担心,“你的胃好了吗?可以吃冷的东西吗?之前不是还流血了吗?”
“正好止血。”季孑头也不抬地说。
听着更不靠谱更让人担心了。周渊明叹了口气说,“那你先买吧。”
季孑把所有装着冰淇淋冰棍的冰柜浏览了一遍后说,“这里为什么没有老北京冰棍?就一块钱一支的最便宜最简单的那种?”
“那我明早去菜场的冷饮批发店找找……”
“如果那里也没有呢?”季孑问。
看到季孑的目光终于有了严肃的重量,周渊明还挺高兴,“那就再去别的地方找。年前一定用你喜欢的冰棍装满冷冻室的一个抽屉。”
“只有一个抽屉吗?”
“嗯。”
“两个抽屉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也不知道,但就是不行。”
“好吧。”
不就是耍赖嘛?谁不会啊。周渊明沾沾自喜地推着购物车去结账,然后带着汽水,零嘴,糖果,季孑,还有季孑没那么喜欢吃的盒装三色冰淇淋回季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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