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节骨眼上,晋王召见一众心腹倒是不出意料,想必其余诸皇子此时也已在暗中议事。但刚刚他们暗中谋划的,毕竟是大逆不道之事,晋王不免有担心事情败露,这才有此一问。
而对于如何应对绣衣使,晋王唯一的依仗,也只有云国人了!
道衍微微摇头,轻笑道:
“若是当真拔除干净,那才会让人起疑呢。不过殿下也不需担心,王府之中诸事,当被暗桩呈报到虞瑛瑶面前的时候,便是早已被修改过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晋王似乎松了一口气地道。
“虞瑛瑶想必是做梦也想不到,你们粘杆处和东厂的本事竟然这么大,就连我大夏皇帝亲军,也能够渗透进去!”
道衍看着表情放松,似是无意之中说出这些话的晋王,眉头一动,失笑一声,直言道:
“殿下何必这般言语试探?贫僧不妨明白地告诉您,我大云在金陵城的势力,比您想象的还要深。”
“我大云的势力,可不仅是渗透到绣衣使者之中。夏国朝堂之上,无论是三公从吏、九卿属官,还是各处兵马司、校尉营,再或是各皇子王府、朝臣官邸……这些地方,皆遍布着我粘杆处暗桩、东厂番子。你夏国皇帝知道的,我大云皇帝陛下亦能够知道!”
说这话之时,道衍微微昂头,神情从容自信!
晋王见此,心中下意识地一惊,有些失态。然后他又很快地反应过来,摇了摇头,道:
“大师莫要如此哄本王!”
他承认,云国的粘杆处、东厂,确是很有本事的。
但云国的这两处机构,不过是当今云国皇帝登基之后方才设立,若是真的能够在不过一两年的时间之内,便将夏国彻底渗透成筛子模样,也是不太可能!
道衍见他不信,眼皮一动,沉声道:
“屯骑校尉吴峰、虎贲军左军都尉刁涟、武卫军右军都尉都英武、射声校尉营副统领桂远……”
伴随着每一个名字的说出,晋王的脸上便越是阴沉下来。
“大师好厉害啊!不过今日上午,在本王书房之外见过他们一眼,能够查到他们的大致身份,便已经不简单了。不曾想大师竟然连他们的姓名,具体职务都尽数调查出来了!”
刚刚道衍所说的这些,宫中禁卫军各部中,中层将领的姓名、职务,赫然便是上午之时,晋王在书房之中召见的那几位。
刚刚在晋王的众位心腹面前,道衍自信满满地说说晋王能够获得一部分禁卫军的支持,也便是出于此事!
面对晋王阴沉忌惮的神色,道衍微微低头,双手合十一礼,沉声道:
“只是想借此事,告诉殿下,我们佛门出家人,从不打妄语!”
说到这里,道衍微微一顿,继续道:
“贫僧知道,殿下不满我今日擅作主张,以您的名义召集众人前来府上议事。”
“但据我大云暗探最新得到的密报,虞瑛瑶已然下令,绣衣使入宫,协助宫中禁卫军执掌各处防务。当今夏皇,包括传国玉玺、天子六玺这些象征正统的东西,都已经在她的掌握之中。甚至前去西南召回岐王的人马,也都已经上路了……”
“事情紧急,贫僧一心为殿下考虑,也是从权处置,还请殿下恕罪!”
此言一出,晋王双眼圆睁,露出惊骇之色,道:
“她竟然这般果断?”
绣衣使的身份特殊,在京中诸多朝堂、军伍势力之中,是能够最快做出反应的。毕竟一句“皇权特许”,便足以遮掩诸多不合理的调动。
所以绣衣使能够悄无声息地接管宫禁,倒是不出意料。
而真正让晋王震惊的,其实是虞瑛瑶竟然这般果决。
在老爷子的情况还未得到确定的时候,就有胆子接管宫禁。此举万一赌错了,撞上老爷子并无大碍,那可就是要命的事了!
道衍亦是点了点头,语气真诚地赞道:
“十四公主的这份果决,便超过古往今来太多的豪杰人物了,贫僧亦是不由叹服!”
听到这个消息,晋王站起身来,不由得踱步起来,心中顿时感受到了紧迫感。
虞瑛瑶都已经动手了,自己若是犹豫不决,迟迟下不了决心行动,只怕当真就要拖着这么多人一同去死了……
此时的晋王,只能暂时将心中对道衍、对云国势力的忌惮放下,咬牙道:
“大师,本王之后的动作必然不小。绣衣使那边,只能交由你来应付了!”
云国暗探渗透的严重程度,固然让晋王心中忌惮担忧。但若是这次不能获胜,得到大夏国的皇位,那这份担忧,也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道衍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开口道:
“必然不使殿下失望!”
道衍交代完事情之后,这才躬身一礼,缓步离去。
看着道衍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晋王身边的心腹迟疑一会儿,方才躬下身子凑到晋王身边,沉声道:
“殿下,云皇有窥觊中原,侵吞天下之志,云国人如此襄助殿下,只怕是包藏祸心……”
晋王闻言,眼中阴沉忌惮,开口道:
“自然另有打算,他一个云国人,为云皇效力,如何会真心辅佐本王夺位争龙?云国的盘算,本王闭着眼都能够猜到!”
“无非就是,助本王夺位之后,十九要是拗着性子不低头,便可趁着我大夏朝局动荡,尽吞西南剩余之地。如果十九改了性子,对云皇低头臣服了,云国就要扶持他割据西南,之后便可坐观我们相互争斗,耗损国力!”
若是前者,如今的西南防线,将再次被云国攻破、瓦解。云国国力大增的同时,可以兵锋直指夏国腹地。天下之中,云攻夏守的局势,将彻底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