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进士海瑞,授御史台监察御史,督查建昌府防疫之事。”
冯保微微瞥了一眼,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不免有些疑惑。
这位海瑞,到底有什么稀奇,值得陛下此时御笔亲批,点他为建昌府监察御史?
萧承合起奏折,看向冯保,吩咐道:
“让官药局姬太医,关注这海瑞一下!”
冯保闻言,连忙点头,心中悄悄记下了萧承对这位海瑞的关切。
萧承放下手中朱笔,轻叹一声,眼中尽是凝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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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昌府,常宁县。
此时的常宁县,城门紧闭。城墙之上,尽是布片遮住口鼻,严阵以待的云国将士们,以戒备的眼神,看着城外那蔓延不断,一眼望不到边的难民聚集地。
城墙之下,夏国难民们看着高耸巍峨,险要无比的城池,心中顿生绝望。
这么多难民之中,总不都是泥腿子。此时显然有人,已经察觉到了自身的处境。
瘟疫!
千百年来,上至诸国朝堂,下至江湖百姓,都是闻之色变。
纷杂无序的难民群止步常宁县前,有百姓仰倒泥地之上,浑身打着摆子,气息微弱无比,一旁的家属,忍不住发出悲鸣啼哭之声。
还有百姓跪倒在城门之前,对着城墙之上的云国将士们叩拜不停,只求他们怜悯一下,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去。
更有不甘心等死的百姓们,或是成群结队地想要翻越连绵大山,或是想要泅水度过汹涌大江,甚至还有人暗中串联,看着前方城池,露出了狰狞之色。
总之在如此境地之下,这些人是千方百计地,想要为自己与家人,求得一条活路。
夏国难民,将云国国境之内视为生地,仿佛只要进入其中,便可逃得一条生路。
只是常宁县县城之中,局势亦是严峻。
平日里最多容纳一二十万百姓的一方县城,此时已经容纳了数倍之多的百姓。城门紧闭之下,百姓无法疏通,城中局势更宛若火药桶,一点就着。
城中,原本防守夏国入侵的五千云国边军,此时披坚持锐,尽数散入城中,维系着城中秩序。
一名身穿黑色僧衣,长相凶狠阴桀的僧人,带着一众差役,在城中安排协调城中百姓难民的居所、饮食方便等诸多杂事。
“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就是,为什么封闭城门,把我们困在城中?”
一众难民,聚在常宁县城门之前,看着前方竖起的拒鹿,还有口带布片遮住口鼻,满眼警戒之色的云国将士,焦躁不安的情绪便在众人之间弥漫。
云国将士为首的将领,手持长刀,斜指难民,眼神冷漠,暴喝道:
“退回去!”
“退!不退者,死!”一众云国将士,当即随之厉喝。
凶煞之气,伴随着响彻天地的暴喝之声,直朝前方一众难民涌去。
久经沙场的精锐将士,一身杀气四溢,又岂是这些普通百姓能够抵挡的?
众人只觉胸口一滞,喘不上气来。在将士们杀气笼罩之下,难民们不敢直视,不自觉地后退数步。
眼看着一众难民就要退去,云国将士们,当即收起了手中兵刃,微微后退数步。
而就在此时,忽然便听到一阵嘶声力竭的吼声,自难民后方传来。
“云国官府抓人了,快跑!”
一声呼喊,顿时让人群炸开了锅来。
原本已经退去的难民们,忽然失去了理智,人群猛地朝城门之前涌来。
本就是对自己处境忧虑不已,宛若惊弓之鸟的难民们,出于心中恐惧以及对官府的不信任,当即引起了暴乱。
难民们不顾将士们手中的长枪利剑,抓着拒鹿上面,便要翻越过去。
这一下子的动乱,当即将守卫城门的将士们,有些发懵。看着眼前略显狰狞的百姓们,当即心中一慌。
“但有前进冲击城门者,死!”这个时候,一声暴喝,忽然想起。
这些云国边军,此前只是微微愣神,不知该如何处置。如今听到这一声号令,刻在骨子里服从军令的习惯当即动作。
城门处守卫将士,当即精神一振,手中长枪猛地挺直,猛地上前一步,发出“咵”的一声齐踏地面的巨大动静。
“前进者,杀!”将士们齐声暴喝,脸上尽露狰狞。
军中杀伐之气,顿时汹涌而来,让人心神为之一颤。
常人无法看到的视线之中,血红色的杀伐之气,宛若烽火狼烟,滚滚而起。虽然未曾凝聚异象,仅将士们头顶之上化作血色烟云。
但就算如此,威慑眼前这些毫无秩序的百姓,已经是足够了!
直面军阵的一众难民,在这军阵杀伐之气的冲击之下,顿时脚步一顿,四肢发软,浑身颤颤惊惊,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