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彦连忙上前一步,赶忙搀扶起冯保,道:
“哎,岂敢啊。冯公公是陛下近前伺候的人,也就是杂家沾了个资格老,要不然这中常侍啊,合该是你冯公公坐上去才是啊!”
黄彦面上笑呵呵的,但说话之间,却是很轻易地便能够感受到他的嘲弄语气。
冯保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不露半点神色,抬手道:
“中常侍既然要见陛下,便随我进去吧。”
“好啊,冯公公,烦请引个路!”
冯保不再多言,转身便朝养心殿走去。
黄彦身旁的几个义子,深深地看一几眼刚刚拦住自己的几个小太监,冷笑几声,然后簇拥着黄彦走入养心殿中。
养心殿中,萧承专心致志地盘弄着手中的木制人偶,似是就没有注意到有人走入了养心殿中。
黄彦二话不说,领着一众义子,对着萧承三跪九叩,道:
“奴婢黄彦,拜见陛下!”
“奴婢,拜见陛下!”一众义子随之齐声道。
萧承手中一顿,抬起头来,看着黄彦众人,眉头皱起,一副因为他们打扰自己,而极不高兴的样子。
“你们是何人?”
“回陛下,我等是宫中宦官,今日前来,乃是为伺候陛下起居而来!”黄彦回话道。
萧承闻言,很不高兴地摆了摆手,道:
“走开,朕不需要你们服侍。刚来就打扰朕,放你们在身边伺候,朕还怎么玩?”
黄彦闻言,却是笑得极为卑微,开口道:
“陛下恕罪!只是中常侍待在陛下身边伺候,本就是历代惯例……”
“既是惯例,那为何之前都没有见到你?”萧承直接打断道。
黄彦闻言,顿时笑容一滞。
不是说是傻子吗?只看这反应,也不像是傻子啊!
“奴婢年老,身子骨遭不住了,只得告假数月。冯保小公公,也就是因为奴婢无法随侍陛下身边,这才被送到陛下身边的。”黄彦辩解道。
萧承再次低下头去摆弄起手中的玩意,漫不经心道:
“冯保伺候的挺好的,不用你来了,你继续告假也没事。”
“伺候陛下,本就是奴婢的职责,怎可如此啊!”黄彦连忙回道。
黄彦的义子见状,对视一眼,旋即嘈杂喧哗起来。
“陛下,您就将我等留在您身边吧!”
“奴婢进宫,就是为了伺候陛下!还请陛下,将我等留下吧!”
“若是不能伺候陛下,那我等入宫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养心殿中一阵喧闹,黄彦的一众义子撒泼打滚,哭闹烦人。
萧承见此,也是暗自皱眉。
冯保这个时候,连忙上前,开口道:
“陛下,都是手下奴婢的一片忠心,您不妨就点头吧!若是嫌弃他们吵闹,让他们在殿外听调便是了。”
萧承看向冯保,就见其对着自己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心中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装作极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
“行行行,让他们在外面伺候着!”
虽然原本并非是怎么打算的,也有些想不明白冯保为何会帮自己说话,但好歹也是达到了前来的目的,跪在地上的黄彦轻咳一声。
一群义子顿时哭嚎之声一听,抬手拭去脸上泪水,重新跪好。
“奴婢,谢陛下开恩!”
一众太监俯身行礼之后,才在黄彦的带领之下,走出养心殿外。
待黄彦的人退出去,冯保这才走到萧承身边,轻声道:
“还请陛下放心,养心殿内外,尚舆备事处的人足够了。”
萧承摇了摇头,面色沉重,道:
“倒不是担心这个,而是黄彦突然前来,一定是汪晓示意的,让他前来看着朕的。看来,汪晓这是再也忍不住了!”
第六十章前夕
一辆华贵车架,在精壮家丁的护送之下,缓缓停在了挂着“曲府”牌匾的府邸之前。
年轻英武的男子,一把推开车门,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急忙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妻子搀扶了下来。
温婉柔丽的年轻妇人搭着自己丈夫的手走下马车,抿嘴一笑,眉宇之间洋溢着夫妻和睦的幸福之色。
年轻男子拍了拍娇妻的手,柔声道:
“今日为岳父恭贺生辰,你也辛苦了。父亲那边找我还有事,你先一个人回去休息吧,我和父亲说点事情就回来。”
妇人点了点头,柔声道:
“嗯,妾身等着夫君。”
年轻英武男子点了点头,示意侍女带着妻子回院,自己则匆匆赶往厅堂之中。
厅堂之中,九卿之一,少府令曲诚,略显焦躁地坐在堂上。在听到下人禀报公子回来之后,连忙起身,看着自己的儿子,道:
“静儿,如何了?”
年轻男子,也就是曲静,杨玄琰的大女婿,对着自己父亲躬身一礼,方才起身道:
“治栗内史马大人那边也收到了消息,如今不少人已经上书进言,称太师汪晓功高德厚,当受帝位。”
听到这个消息,曲诚先是一怔,旋即长叹一声,道:
“这萧家天下,终于是到了这一步了!”
汪晓此前,命铁圣文彻查与李廉勾结之人,誓要揪出哀牢族在云国朝堂的卧底。
不过好歹汪晓没有真的疯,像朝中一些与国同休的世代勋贵,便没有动。毕竟像这样的人,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哀牢族的人。
杨玄琰的几个亲家,便这样逃过了太师府大肆捉拿。
不过就算如此,朝中的人也被汪晓这个疯劲吓到了,最近都有些小心翼翼。私下交际,都有些遮遮掩掩。
曲诚与马敏文,哪怕二人皆是九卿之一,此时也都小心无比。还是借着为杨玄琰贺寿的借口,通过儿子相互传递消息。
曲静亦是神色黯然,叹息道:
“今日杨府之中,聊到此事,陶渔面色愤愤,马煜沉默不语。就连岳父,也是闷闷不乐。”
“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曲诚忍不住道。
“对了,另外两家,接下来又是如何打算的?”
曲静闻言,犹豫一会儿,道:
“父亲是想问,另外两家有没有上劝进表的打算?”
曲诚点了点头,忧心忡忡道:
“我们三家,都并非是太师汪晓的人,此前只是汪晓要做给旁人看,这才给与高位。可是如今,这汪晓再也按奈不住了,若是我们再不表示点什么,又如何会容得下我们?”
曲静摇了摇头,道:
“陶家不用说了,没破口大骂就是好事了。马家那边,是将什么都藏在心里,如何打算的,他家不说,没人清楚的。”
说到这里,曲静微微一顿,又道:
“不过父亲,要孩儿说,这上了劝进表,汪晓也不会就此看重父亲,日后史官提及,也谈不上好听。而不上劝进表,大不了就是父亲闲赋在家而已。我曲家世代勋贵,故交何其多,大不了蛰伏一两代,总有再起的机会的。”
曲诚闻言,心中犹豫,一时之间下不定心,转而道:
“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曲静见自己父亲犹豫,也不多言,只是躬身行礼道:
“是。”
但曲静刚走几步,却突然一拍脑袋,似是想起什么,对着曲诚道:
“哎呀,差点忘记了!临走之时,岳父曾请孩儿给父亲带一封书信。”
说罢,曲静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曲诚没当回事,随手打开。
他随意一看,只见书信之上,有数行简单字迹,除此之外,便是下面印着的一方朱红色玺印,显眼至极。
曲诚见到玺印,忽然浑身一颤,神色大变。
眼看自己父亲突然双眼圆睁,一副震惊的模样,曲静不由得有些好奇,凑了过去,道:
“父亲,岳父说什么了?”
曲诚猛地一颤,不待自己儿子看清楚,便一把将书信攥在手心,强笑道:
“没什么,你岳父的问好书信罢了!”
曲静见自己父亲的奇怪举动,微微皱眉。
“对了,这书信,你岳父只是单给你一人的?”曲诚故作随意,开口问道。
曲静心中更是怀疑,但还是老实道:
“岳父亲自送我们出门的,每个人都交代了两句,倒是未曾注意有没有都给……父亲,您到底想问什么?”
曲诚摇了摇头,面色凝重,眼露权衡沉思之色,久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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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中,黄彦弯着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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