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中的人应当是盛京有名的才女,那才是蕙心纨质、柳絮多才的姑娘,堪配的上他这顶顶尊贵的东宫太子。
震惊之余,心中愤慨升起。
既是如此,他又为何要选她?
越想越气,阮灵萱索性也不再装腔,一骨碌坐起来,开口就道:
“其实我刚刚是骗你的,我才不喜欢你,不瞒你说,我更喜欢英武一点的男儿,你不过是脸好看了些……”
怎么说着说着,竟还夸起了他的脸。
当然,这的确是阮灵萱那一点点喜欢的来源。
她气鼓鼓地咬住话头,又重重哼了一声,以示她的不满。
“……”
平躺在喜床上的太子沉默片刻,才开口:“知道了。”
这个“知道了”让阮灵萱的郁闷和气愤升到了极点,恨不得当场和他打一架,可是小拳头都举起来了,她又想到太子萧闻璟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么冗长的仪典都见他脸色白了三次。
最后她只能猛翻了一个身,和太子背对背躺下。
龙凤烛在夜风里挣扎了几下,灭了,整个寝殿顿陷入昏暗当中,没有什么洞房花烛的旖旎与柔情,只有窗纸映出外面乍亮的闪电,劈开了浓黑的雨夜。
外面水声涔涔。
阮灵萱气呼呼地闭紧眼,好似听见身边人一声难受的呻.吟。
该不会是这病秧子太子怕打雷吧?
她才准备转身去看一下他的情况,就想到他那副讨厌的态度,顿住了身子,下一刻就用喜被把自己团团卷了起来。
若知道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自己,那她肯定不会嫁他!
滴答——
滴答答答答答——
一连串水珠砸在青石砖上,水珠乱溅,跳珠乱玉般,好不热闹。
旁边嘈杂的叫唤声也尤其热闹。
喊“小姐”的、喊“公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是在打擂台,有来有往,要争个高低。
阮灵萱抬起手背抹了抹眼睛,视线才渐渐清晰了起来。
只见身前不远处的青石砖地上,或坐或躺着几名大约五、六岁的男童女童,周身湿漉,哭啼吵闹。
阮灵萱迷迷糊糊,觉得眼前的画面虽莫名其妙,但又似曾相识。
“小姐您没事吧?别吓云片呀!”
“小姐怎么魂还没回,莫不是刚刚呛着水了?”
耳边响起两道声音,后面那道沙哑得像是给火燎过的嗓音让阮灵萱一个激灵回过神,抬起湿漉漉的眼睫望向身侧。
在她旁边一跪一站两个人,跪在边上那高眉小嘴的姑娘是她贴身女使云片,旁边小眼耷眉的男人是家里在临安县的仆人牛八二。
令她吃惊的是,云片竟缩小了一大圈,好似才十岁出头,而那不可能再出现的牛八二竟然也好端端站在她眼前。
阮灵萱伸出自己的小手,那肉乎乎的五根短手指让她眼睛蓦然瞪大了。
她莫不是在做梦吧?
“公子公子,你别吓属下呀!有没有人!——我家公子昏过去了,快来人啊!”
“那不是借住过咱们官舍东厢房的贵客吗?”听那边的长随实在嚎得大声,云片下意识就循声望了过去。
啊,这会阮灵萱可就想起来了。
五岁那年她和一群学堂里的孩子放了学,踩着临时搭出来的竹条过河,打闹中竹条不堪重负折断了,他们通通掉进水里,无一幸免。
其中就牵连到了那位从盛京来养病的贵公子,沈六公子。
只是那时候没人知道他不姓沈,姓萧,是顺天帝的六子,六皇子萧闻璟,也是日后的皇太子,更是她未来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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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阮灵萱顿时提起劲,小手一撑就从地上起来了。
云片追在她身后,手里刚撑开一件干净的外衫,“小姐小姐,衣裳!”
既是在梦中,阮灵萱哪顾得上管自己身上还湿着,只想去瞧个热闹。
她刚跑上前,那抱着小皇子哭嚎的长随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般对她央求道:“阮小姐,劳烦帮我看顾一下我家公子,我要去找路伯!”
路伯是谁阮灵萱并不知晓,她只是下意识一点头,那长随竟拔腿就跑,想来是真的急得火烧眉毛了,连片刻犹豫的功夫都没有。
云片赶上来将外衫披到阮灵萱肩头,抽空往旁边靠在石边紧闭双眼的小公子瞧了眼。
“小姐,这沈公子身子弱,来临安就是为调理病体的,这下该不会出大事吧?”
没有的事,他再好不过了。
日后不但回了盛京还顺风顺水地当上了皇太子,威风凛凛,还敢嫌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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