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竟然还这般目无尊卑,裴容气结,说道:本世子的事轮得到你管?
别以为能耍个花枪就多能耐,你要是真的厉害,就该像霍小将军一样驻守边关,击退蛮夷。
这人虽然身手不凡,但裴容从未在宫中见过,只当是东苑陪练的侍卫,再往上一层,最多也就是段景洵的陪练。
而从东西两苑出去的人,最向往最崇拜的就是霍钦这般年少英武的将军,裴容拿他与霍钦比较,自以为踩住了对方痛脚,颇有些扳回一成的得意来。
哦?青年神色未变分毫,饶有意味地问道:还有呢?
霍小将军的名号你竟然不知道?裴容一脸嫌弃地看着青年,说:他不仅战无不克,还能止小儿啼哭,哪家的人要是不听话,报上霍小将军的名号,保证规规矩矩的。
那你怎么不怕?
裴容哼了一声:你当本世子是稚童吗!再说本世子对霍小将军是敬重仰慕,当然不会怕。
若是你见到霍钦,又该如何?
你这人好生奇怪,哪里有这么多问题,裴容说:就算我与霍小将军见面,又与你何干?
青年冷峻的面上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笑意。
他原本年岁不大,却带着裴容从未见过的坚韧,这份坚韧让他比同龄人看起来更有威压感,如今微微一笑,意气风发的少年气便显露了出来。
只是一个笑容,便让眼前青年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裴容这才惊觉,对方并未比他年长多少。
东苑武场的营帐旁,几个堆在一起的小兵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之后,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
我没看错吧,小将军竟然有这么和气的一天?
我上次见到小将军笑的时候,被打了三十大板。
听说那个是世子,小将军不会要打世子吧?
从营帐出来的段景洵,看到的便是裴容和霍钦两人的身影。
虽然相隔有段距离,但段景洵能敏锐的感觉到,即便在面对从未见过的霍钦时,裴容也是自在而放松的,就如同和盛渊一起那般。
偏偏自己面前怕得像个兔子一样。
段景洵摸了摸下巴,不禁开始揣测起来。
裴容的态度,好像是从法华寺偶遇时便有了不同。
或许是关注段景洵已经成了裴容的习惯,在段景洵看向他的时候,裴容便察觉到了段景洵的视线。
段景洵走近时,裴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瞧见身旁的人竟然不行礼拜见,裴容扯了扯那人的衣袖,小声地提醒:太子
霍钦看着牵在袖口的白皙手指很快又松开,,心中暗笑,抬眸对上段景洵,微微颔首:太子。
裴容:?
难道这人是傻的吗,对自己无礼他不计较罢了,可这是太子段景洵,还要不要命了!
然后裴容看见段景洵重重地拍了拍那人的肩,同样点了点头,以做回应。
你这次回来,父皇很开心。
裴容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谁回来会让皇上这么开心?
那天小太监禀告的时候他都听到了,皇上龙颜大悦是因为霍钦大捷而回,那眼前这个英姿不凡的青年
裴容弱弱地问道:你是霍小将军?
霍钦神色自若,眼中有一丝揶揄:容世子,久仰。
裴容:
第8章
段景洵和霍钦站在武场边的拒马旁,两人多年未见,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
明晚父皇会在宫中大摆筵席,宴请百官,庆祝你的回来,到时一定会对你加以重赏。
霍钦闻言,表情显得颇为头痛:皇上若是想赏我,免去这些俗礼,我便感激不尽了。
知晓霍钦的性子,段景洵一笑置之,说道:你不想要也得受着,你尚未成亲,父皇曾对我说过,要为你寻一位良配。
那更加不行,霍钦说:我们行军在外打仗的人,若是成了亲,换来的只是对方的独守空房,这不是平白害了那些年华正茂的女子?
可父皇为你指婚,你若不允,便是抗旨。
赐婚是赏,段景洵想不出霍钦有什么理由拒绝。
哈哈哈
霍钦听闻哈哈一笑,饶有意味地说道:这不是还有你吗,太子殿下。
段景洵眼神微闪,就听霍钦说:太子尚未婚配,皇上与其在意我,应该更关心皇家的子嗣。
段景洵抬眸沉默,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裴容。
只见裴容正拿着把弓箭,颇为吃力的想拉开,他的动作不太规范,只拉开了一半,手臂就有些摇晃了起来。
段景洵收回目光,语气淡淡:我还未及冠,自然不必着急。
可我听说你连服侍的侍妾都没有。
这等私事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不止这些,霍钦说:回京一日,关于世子的事我也听来了一些。
段景洵听出了霍钦的言外之意,反问道:哦,你今天见到了裴容,可有什么感想?
霍钦虽然和裴容只见了一面,但也能看出裴容对段景洵的并不像他听到的那般,所以他没有多想,顺口说道:流言而已,不必当真。
裴容已经和这把弓箭较了半天的劲,死活不能把弓拉满,正恼怒地准备放下时,突然有人在身后环住了他,调整着裴容的手势和站姿。
手臂抬高,双脚和肩同宽
裴容不用去看,也知道这人是段景洵,他顿时怔愣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段景洵握住了裴容的左手,带着对方把手抬了起来。
段景洵约莫比裴容高了半个头,从后方看起来,仿佛是把裴容禁锢在了他的怀中,牢牢地占有,片刻喘息的时间也不留给裴容。
而裴容的确是浑身都僵住了,他被段景洵身上的沉木香包围得透不过气来。
段景洵说话时的温热洒在了他的耳边,两者一加起来,让裴容脑子一片空白,木然地站在原地,任由段景洵主动操控着他的身体。
段景洵察觉出裴容身体的僵硬,双手反而搂得更紧,微微低下头,沉声说道:放轻松,接下来只要把箭射出去就好。
裴容欲哭无泪,让他放松,段景洵倒是把手松开啊!
段景洵垂眸看着怀中的裴容,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泛起了白,浓密长翘的眼睫也颤抖得厉害。
他何时这般惧怕自己?段景洵不由思绪飘远了些。
直到听到裴容一声极弱的呼喊,段景洵才猛然松开了手。
对裴容来说却是一个突然的动作,裴容也下意识松开了手,离弦之箭急速射出,铿的一声,钉在了靶子的最外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