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他离开呢?
他一把攥住了苏越宽大的衣袖,把布料紧紧握在汗湿的手掌心里:“……等一下。”
沙哑的嗓音出口,那个人的背影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回头。
易洛迦握着他的衣袖,死死不肯松手:“等一下……你不要走……我不让你走……”
反正是做梦。
反正是临死之前看见的幻像,如果对这个幻像还是一言不发,易洛迦就觉得自己真是太委屈了,什么话都烂在棺材里,被一层泥土一层灰一层碧绿的山郊野草盖住。
太吃亏了。
他干脆撑起身子,动作太大牵动了胸口的伤,有暗暗的血迹从缠绕的雪白纱布下渗出,但他不管,他只是从床上坐起来,伸手从后面搂住了那个人的腰,把他锁在自己的臂膀中,带到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背脊~\(非≧▽≦凡)/~。
“苏越……”
青年没有动,但是易洛迦觉得怀里的人在微微发抖,他愈发用力地收拢胳膊,你在怕什么呢?我不会放开你,我不会害你,也不会……也不会说你歹du,不会……不要你……
“苏越……”他低声喃喃,嗓音沙哑得厉害,胸口纱布上的红色在不断扩散着,那是……从靠近心脏的位置流出来的血。
“不要走。”他轻声说,把额头抵在那个人的腰上,轻轻碾了碾,“不要走……我……喜欢你……”
怀里的人僵住了。
“我喜欢你……真的……”易洛迦呢喃着重复,一遍一遍,“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苏越愣愣听着,记忆里一直有个人渴望着听到这句话,那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被嬷嬷牵着头,懵懂地站在天潢贵胄的宫殿中,看着优秀俊朗的王兄被父王和母后用疼惜的目光注视。
他却只能站在角落里。
后来孩子长大了,有一天父王把他召到殿前,竟然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发,那个时候的他很雀跃,小脸涨得通红,以为父亲是喜欢自己的,可是第二天,他就被下令作为王族的象征,鼓舞士气的存在,跟随大将军前往遥远的边塞戍军御敌。
本该是在洒满阳光的花园里,裹着雍容华贵的锦袍,读书念诗,学习礼义的岁月,却全然抛掷在了血雨腥风,漫天黄沙中。
耳朵里从未听过朗朗的书声,也不知道琴瑟之音究竟美在何处,终日耳濡目染的都是刀剑相拼,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