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正闭着眼睛生闷气呢,这会儿周夫人来了,她终于有正当理由把李循给赶走了。
她挣扎着起身,李循想去扶她,被女孩儿厌烦地挥开,抬眸看向周夫人时又仿佛没事儿人般地笑,“舅母放心,我没事,就是在路上摔了一跤。”
“这大白天的怎么就摔倒了?可是摔着哪儿了没?”周夫人心疼道。
“没有,舅母放心好了,我去过医馆上药了,已经没事了。”
周夫人打量着沈虞的面色,看起来十分的苍白,总觉着不太对,怕是不像是摔了一跤那么简单。
她迟疑着上前,可是李循又在床前纹丝不动地坐着,叫她望而却步。
沈虞看向李循,“殿下还不回去?”
李循瞟她一眼,对周夫人道:“孤自早晨到现在都还没用膳,今日擅造檀府,不知可有幸再次一尝夫人的手艺?”
你想的挺美!不等周夫人回应,沈虞就很干脆地拒绝了,“不行。”
李循坐的纹丝不动,好像没听见她的话。
沈虞泄了气,“太子殿下,你想用膳,杭州府廨的供养比周府好百倍千倍……请你不要再为难我了。”
李循看着她,轻声一叹:“虞儿,孤未曾想为难你,你若不喜欢,那孤走便是。”
顿了顿,他还当真起了身来,“你照顾好自己,孤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向周夫人又行了一个晚辈礼,揭帘而去,没有丝毫纠缠。
李循一走,周夫人立马上前,握住小姑娘冰冷的双手道:“究竟发生什么了?你……你怎么会和太子殿下遇上?音姐儿呢,怎么没有见到……”
“娘,我在这儿!”一语未落,周绾音就从屋外跑了进来,左顾右盼地问:“太子走了吗?”
李循嫌弃周绾音太烦,进来的时候要陈风将她看管了起来。
“你也知道了?”周夫人气道:“那也不能这么没出息,连你表姐都不管了啊?”
周绾音脸一红,“不是,分明是,是他太凶了……”
又悄悄看向沈虞,“表姐你也别怪太子殿下,是我、是我不知内情,一直口口声声叫他登徒子,我没想到他会是太子殿下,我一直觉着他对你意图不轨,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在旁人口中那般薄情寡义的一个男人,对表姐会那样好,尤其是与她一对比,对她那么凶,对表姐却温柔的像变了一个人。
表姐晕倒的时候,他脸上那担忧焦灼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不像作假,竟比她还要着急……
从前常听人说表姐做卫王世子妃的时候太子便十分不宠爱她,后来先帝病逝,东宫择妃,太子亲选的太子妃也是沈家的长女而非表姐。
堂堂正妻一夜之间沦为妾室,当时她听到这个消息肺都要气炸了。
也因此她与爹娘都对这位太子的观感极差,虽表面上毕恭毕敬,也十分钦佩他的手段和才干,可牵扯到了至亲,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些都不是他在旁处的优秀能补偿而来的。
但是今日在巷中听了两人的一番对话,她忽然又迷茫了……
若是太子当初就喜欢表姐,又为何要那般冷待她?
既然表姐是对太子心灰意冷再不愿回到东宫,又为何要说两个人两不相欠?
不过这些话,她却是不知如何问出口的,怕问出来表姐心里会难受,看表姐的样子,好像也不想再提。
周夫人要去请大夫重新给沈虞看看,沈虞给周绾音使了个眼色,周绾音忙道:“娘,表姐当真没事,我们已经去过医馆了,你就放心吧。”
周夫人皱眉,去掀锦被,“那也得让我看看伤在何处。”
周绾音抱着母亲撒娇,“娘,我和表姐都快饿死了,你快去看看饭菜都做好了没,叫人将饭送到屋里来吧!”
好说歹说才将周夫人给劝走了。
周夫人自然就猜到了只怕沈虞并不是摔了一跤,但既然外甥女不想叫她知晓,她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便偷偷找了今日跟着两人出去的小厮问话。
小厮将来龙去脉告知周夫人,周夫人听得大怒,大骂道:“直娘贼,王家的这几个好色之徒只要挂在墙上才知道老实,竟然敢欺负到杭州知府头上来了!等等……你那什么表情?”
周让郁闷道:“怪道王家今日被人告上门来,说是因为前两年王家庶出的第三子与赵家在城郊地皮之争打死了人,我这连审问都没来得及审那王三直接被锦衣卫带走了!”
有权有势就是好,王家公子欺负外甥女,太子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如今太子殿下显见的是盯上了自家外甥女……这又如何是好?
夫妻两人愁得一晚上没睡好,第二日找到沈虞,周让十分严肃地道:“小鱼,你告诉舅舅,你愿不愿意跟着太子殿下离开,回到长安继续做他的太子妃。”
沈虞摇头。
周让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不希望沈虞再跟着李循回去,从前沈虞就是没有听他的话去了长安嫁给李循,可最后结果又是什么呢,他是很想做杭州知府,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拥有更大的权力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亲人,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百姓。
可是这些在至亲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好,舅舅就等你这一句话,”周让的虎目中流露出一抹坚定,“只要你不愿意,没人可以将你强行带走。”
即便那个人是太子殿下,也不行。
*
李循自周府出来,眉头一直紧紧皱着,陈风觉着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他也不敢说话,周围跟着的锦衣卫自然都不敢出声。
陈风将马给他牵过来,“主子是要回府廨还是驿站?”
李循随意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孤一人走一走。”
陈风等人忙应喏,分散着跟在了李循的身后,却又不敢离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