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又是一个纨绔罢了,毕竟时人当中真正文武双全的全挂子实在少见。
没想到这文章一接过来,魏恒草草一看,却是越翻看越心惊!
这位苏将军竟能将文采与笔力兼具,手中文章既针砭时弊又文采斐然,关键是论证之点还不落窠臼,全文如行云流水,不过短短片刻便洋洋洒洒倚马千言,一下子就将他这篇文章改头换面、焕然一新!
他猛然抬起头,一脸惊愕地看向李循。
李循宠辱不惊,淡声道:“只告诫你一句,此间之事你莫想着走捷径便能得偿所愿,本将军平生最恨蝇营狗苟之人,你若安心备考,真中了也就罢了,我必定是会给你一个机会的,但这不代表我会为你开后门,你且好自为之,专心应试方是上选,你可明白?”
魏恒哪里想过这位苏将军能帮他呢,不给他添麻烦也就不错了。
李循又道:“周小姐对我误解颇深,你若有机会,下次记得……嗯,给我解释一二。”
魏恒闻言怔了一怔,嗯?这又是什么意思?!
魏恒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位苏将军闲着没事干将他从家里拽过来训斥了一通后又帮他和周绾音私下会见说和是个这个意思。
难不成他一个大男人也喜欢保媒拉纤的活计?肯定不是。除了那位沈姑娘他也想出来旁的了。
犹豫了片刻,他说道:“将军,魏某虽不太清楚你为何要帮我,但你文武双全,是天下难得一见的英才,若是真心求娶沈姑娘,循序渐进,她未必不会同意,但若是一再紧紧相逼,举止……咳,只怕适得其反。”
“苏将军,姑娘们都喜欢自己的夫君温柔和煦,能与其举案齐眉,您行事过于蛮横霸道,沈姑娘只怕不会喜欢……”
这一个大男人怎的如此聒噪,还专挑他的缺点来说!李循面色顿时不善起来。
不过他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之前他因为残杀赵王与赵王世子一事不知被多少言官御史弹劾骂得狗血淋头,因此此刻尚能神色平静地听魏恒数落,等他讲话说完了才挥挥手命陈风将魏恒送回去。
现在万事俱备,就差魏恒高中。
左不过半年的时间,他观魏恒此人倒也是个苗子,改日同周让嘱咐两句,叫他别那么快将女儿嫁出去便是。
李循微微吐出一口气,走路时步履都轻缓了不少。
他每日其实是很忙的,性子就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等会儿还要到杭州府廨去处理政务,宋廷每天都给他传一次信请示,他估摸着再过不久颍州那里就能与新上任的地方官吏完成交接,新政也要尽快着手在南地推行起来……
李循回了竹院,准备先给宋廷写封信寄出去,进屋的时候发现屋里坐了个人,神色不由一喜,“虞儿,你怎么来了?”
沈虞起身道:“见过太子殿下。”
李循迟疑,不知为什么这感觉似曾相识。
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他迟疑地看着沈虞,上前一步,轻声地问:“虞儿,你怎么了?”
沈虞很平静地说:“我没事。”
她抬眸看向李循,“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回长安?”
顿了顿,又道:“我随时都可以离开。”
李循先是一怔,而后眼中慢慢溢出一抹狂喜。
等了多久,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
只为这一句,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认了。
他高兴的像个孩子,突然上前直接抱住她的双肩,柔声道:“虞儿,你说的……可是真的?没有骗孤,愿意和孤离开?”
“嗯。”
沈虞轻启朱唇,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我愿随殿下离开,从今往后,生死相随,只求殿下放过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不要再来打扰他们,逼迫他们,伤害他们。”
放过她的家人,她的朋友,不要再来打扰他们,逼迫他们,伤害……
伤害。
李循面上的笑容一寸寸的破碎,眸中喜悦的光芒化为乌有。
他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不敢置信地问,“沈虞,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李循几时逼迫过你,难道这些时日,你对我所有的顺从,都是以为我再逼迫你,而你已受够了这些逼迫,才选择对我屈服对吗?”
“根本就不是回心转意,从来都没有对我有一丝丝的心动,对吗?”
他眼尾慢慢泛出一丝赤红与哀恸,“你告诉我,沈虞,在你的眼里,我所做的一切,从头到尾,是不是都是一场可笑至极的笑话?”
沈虞的沉默告诉了李循答案。
“你从未信过我吗?”
李循只觉一颗心都要被她撕成了两半,血淋淋地摊开他的面前。
当他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等到她回头的时候,现实却重重地给了他一棒,将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冰寒刺骨。
“你也不要我了吗?”
他将十指深深地陷入她的肌肤中,捧起她苍□□致的小脸,嘴角禁不住地抽搐,声音也颤抖着,喃喃:“不,不要这样对我,虞儿,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你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讨你欢心,你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你要我变成他,还是要我的性命。”
“杀了我能令你解恨吗?”
他的语气已经近乎哀求,“我不可以失去你,我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的你的痛苦了……”
那种感觉如剜心蚀骨,摧心剖肠,如果这一生没有沈虞,他李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