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粗鲁地推开魏行,来到云霏霏面前。
以前在忠勇侯府,有云老太太在,沈氏又是当家嫡母,在人前总得做做样子,对云霏霏的一切皆挑不出错处。
只有云霏霏知道,儿时她每日去给沈氏请安时,沈氏是如何瞒着云老太太,百般地折磨她。
要是前一晚忠勇侯去了如意轩,宠幸貌美的谢氏,翌日云霏霏定有一顿排头吃。
沈氏院子里的人都是她自己的,整治一个小庶女却又不传到旁人耳中,对她来说轻而易举不过。
云霏霏也不是笨蛋,一看就知道沈氏又要拿她出气。
她一边开口,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太子营帐靠去,与沈氏拉开距离:“母亲您冷静点,女儿就只是个小宫女,怎么可能对太子殿下说那种话?更何况殿下光风霁月,又怎会行这等卑劣手段。”
陆骁清风朗月,君子如玉,无论文采、风骨或是气度,都是众皇子中的佼佼者,文武双全,优秀到挑不出错误。
云霏霏一点也听不得沈氏那样泼他脏水,明知此时不该继续触怒沈氏,心底却忍不住升起一股怒火,想替陆骁讨公道。
她气得嘴唇微微哆嗦,声音却很冷静:“太子殿下是大魏储君,还是太后娘娘亲手抚养长大的,无论才学品性都是极佳的,就算您对女儿再不满,也不能如此诬蔑殿下!”
云霏霏也看得出来沈氏只是想拿自己出气,沈氏是她的嫡母,出手教训她谁也不能说什么,就算陆骁是太子,也拿沈氏没有办法。
太子营帐闲人不可进入,要是沈氏真敢追进去对她动手,陆骁回来也有理由整治沈氏。
云霏霏长大之后,容貌与谢氏就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骨相也美,皮囊也媚,巴掌大的小脸绝美精致;母女俩的声音也很相似,都是天生带着女儿家的娇柔,绵绵软软,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哪怕谢氏是个痴儿,她的眸子却依旧如同林中鹿,天真明净,就是那双眸子,将忠勇侯迷得神魂颠倒。
可恨的是云霏霏竟也跟谢氏一样,都生了一双勾魂夺魄的美人眸,轻易就能叫人意乱神迷。
只要看到云霏霏,沈氏就会想起那些年,自己是如何被谢氏羞辱、如何成为妾室们眼中的笑柄。
母女俩果然一个样,不勾引人就会死。
云霏霏勾引完沈言之,进了宫之后居然还继续勾引太子。
沈氏胸腔憋满怒火,抑制不住,见云霏霏想躲进太子营帐,猛地朝她扑了过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
魏行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正想冲上去分开两人,一抹高大的身影突然从旁窜出,狠狠推开沈氏。
“娇娇你没事吧?”
云裴神色担忧地看着妹妹。
此时并非云裴值班的时间,他一知道忠勇侯落马重伤,性命垂危,立刻来到太子营帐前,想要告诉妹妹这件事,没想到竟让他撞见目眦欲裂的一幕。
云裴来得很及时,动作也很快,云霏霏刚被沈氏扯住头发往后拉,他便将人推开。
云霏霏只是头发散落开来,模样看着虽然狼狈,实际上并没有被沈氏伤到。
“我没事。”云霏霏担心地看着兄长,又紧张地看了眼飞得老远的沈氏。
大魏以孝为先,沈氏是他们的嫡母,兄长在大庭广众下对她动手,要是传到皇上或太后耳中,不止得挨罚,还可能丢了差事,就连日后也不好议亲。
云霏霏早就做好被沈氏修理的心理准备,她知道,要是今天不让沈氏出这一口气,来日回了京,沈氏也会想办法从她阿娘身上讨回来。
云老太太虽然护着阿娘,但只要不闹出人命或丑闻,沈氏要整治一个小妾,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以前她还没进宫,能时时陪在谢氏身边,沈氏怕她到忠勇侯面前告状,不敢明目张胆的下手。
可现在不一样了,如今爹爹受了重伤,侯府掌权的人就成了沈氏,沈氏要是真的气狠了,不顾云老太太反对也要将阿娘发卖,根本没人阻止得了。
而且阿兄手劲本来就大,又是习武之人,情急之下没有控制力道,竟让沈氏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云霏霏看到沈氏呆坐在原地,完全不理会许嬷嬷,一双眼睛气得通红,里头充满血丝,便知道沈氏回去肯定会拿谢姨娘出气,顾不得沈氏会不会对自己动手,飞快来到沈氏身边,想要扶起她。
挨打就挨打吧。
云霏霏宁可自己挨打,也不想无辜的阿娘被沈氏迁怒。
云裴也是后知后觉想到这点,懊悔地闭了闭眼,也跟着妹妹一块过去,俯身想要扶起沈氏。
沈氏何曾这般丢脸过,简直要气疯,见云霏霏自己送上门来,抬手就要给她一个耳光。
云裴就跟在云霏霏身边,哪可能真让妹妹挨打,想也没想就将妹妹护到身后。
“唉……”一声淡淡的叹息声,从宁王营帐内飘了出来。
沈氏那巴掌还没来得及落到云裴脸上,手腕就被人狠狠扣住。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即便云裴是训练有素、眼力极佳的东宫侍卫,也没看清楚制止沈氏那人的身影从何而来。
魏行站得远,虽然也没看清楚发生何事,但见陆知礼被常福扶了出来,扣住沈氏腕子的人又是一身黑色劲装,俨然就是暗卫,当下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