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可怜，以你的得宠，本该早晋位份的。无奈碍着这个有罪的出身，只能耽搁在这小小的美人上。”颜贵妃似无意般瞥了他一眼。
“贵妃大人言重了，只要能服侍皇上，便是没有位份，妾身也是无怨的。”无殇这却是话出本心，平静地应道。
颜贵妃浅浅一笑，那秋水般的目光便直直落在他脸上：“你有这个觉悟便好。这次叶无涯私逃之事，你怕是要被牵连了。”犹未说完，无殇已当即如五雷轰顶般变了脸色，颤声重复道：“我、我大哥……私逃？！”
颜贵妃见了他这个表情，心中愉悦得真云开日出一般，面上却仍是淡淡的：“昨晚传来的消息：叶无涯那贼子不知悔改，自宁古塔逃脱，一路上杀了多名戍卫，朝廷现正在通缉他呢。”
“杀了多名戍卫，正被通缉……”无殇喃喃重复，整个人已完全惊呆了，仿佛天塌地陷般，一时竟什么也不知道了。
颜贵妃怡然立着，欣赏着叶无殇的失魂落魄，脸上禁不住地笑开道：“他是你的嫡亲兄长，在外头举目无亲，过些日子可别潜入内宫投奔了你。本宫现在替皇后娘娘提醒你，不得窝藏逃犯！你可听清楚了？”
无殇自听了那一句“叶无涯叛逃”时，便已失了神，此时早忘了颜贵妃尚在眼前，哪里听到他在说什么？因此只是神情只是恍惚，口中讷讷无言。
“放肆！”颜贵妃等的便是这个时机，当即沉下脸色喝道：“本宫代皇后娘娘教导，你小小美人竟敢不敬！来人，掌嘴！”
那左右太监早巴不得一声，如狼似虎般扑上来，不由分说将无殇按在地上，接着便是使足全身力气的一耳光扇到脸上。
只听“啪”地一声，无殇脸上便是四道指痕隆起，接着便是“啪！”“啪！”“啪！”接连不断的耳光左右交错着抽过去。
无殇被打第一掌时便已回了神，跪在地上并不知道自己为何挨打，更何况仍是心乱如麻，也无心理会其中根由，只是咬着牙闭着眼睛忍受那刺痛。
那太监专要在主子面前显好卖弄，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抡开膀子向无殇脸上只是狠扇，十几掌便打得无殇脸上肿了起来，颊上横七竖八的指痕交错
颜贵妃在一旁看得满心痛快，恨不能自己上去亲自赏无殇几个嘴巴，却碍于身份动手不得，便冷笑着只喝：“打！继续给本宫狠狠地打！”
那太监听了这一声，越发来了劲头，口内呵呵有声，巴掌扇得愈加狠厉，直打了一百多下，无殇脸上已肿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嘴角一道猩红的血痕淌下，两颊殷殷渗出血渍来，方听颜贵妃心满意足地道：“停！”接着又居高临下看着无殇道：“这是第一次，若再有下次，板子伺候！”说毕，带着人扬长而去。
待无殇从地上起来，日影已近正午，虽然脸上火辣辣地疼着，心里却只惦记着兄长之事，也不顾伤势，急匆匆便向上书房赶去。比及到门口，却又是傅思德守着，言道贱贵人在内侍驾，任何人不得入内。
无殇此时到了皇上门口，只觉心都揪了起来，想到皇上胸前那道剑伤便是兄长叶无涯所留，一时恨不能立刻死在这里谢罪。故而也不出声，只是直挺挺跪在门口。这一跪却是直跪到红日沉西，皇上才带着裘受自书房里说笑着出来。
无殇见了那个身影，仿佛心口被剜了一刀般，那眼泪止不住地便落了下来，伏身下去重重磕头道：“皇上，叶无殇在此领罪。”
皇上自阶上走下，眼瞧着他跪在那里，脸上肿胀不堪、指痕交错，脚下似是滞涩了一下，语气却是淡淡的：“这是干什么！在这里跪着成何体统！”说毕，便牵着裘受欲走。
无殇听了这句，只觉五内俱焚，膝行几步道：“皇上，您打我吧！罚我吧！我……”一句未完，早被皇上挡了话，冷声道：“傅思德，送殇美人回去，平白的闹什么！”说着，看也不看无殇，径自牵着裘受走了。
第二日却是秋高气爽，颜贵妃一夜安睡，早起只觉周身畅快，赤着白璧一般的玉足下了床，命人开了窗棂，深深吸了一口略带寒意的空气，只觉心满意足，便命紫瑶打水梳洗。
那紫瑶自从那日冷水里受罚，大病了一场才将好了些，此时忙打了温水进来跪下，高捧沐盆。紫薰在旁替颜贵妃拢了长发，看着颜贵妃慢慢地向盆内濯水，便笑道：“主子不知，那叶无殇昨日在上书房门前跪了一整天，到晚上好容易见了皇上，皇上又不睬他，今日一早又去跪着了。”
颜贵妃此时绝美的脸上尽是水珠儿，却仍是忍不住淡淡的露出一点笑意来，和着水露，便如朝花初绽般美得让人不忍端详。
“可不是！那叶无殇这次是彻底完了。昨日主子说道叶无涯私逃时，他登时便和丢了魂一般。后来主子赏了他五十个耳光，奴才这手都打得疼了，他却跟没知觉似的。”一旁服侍的太监忙凑趣接口道。
“你们哪里知道？”颜贵妃心情极好，擦了脸便慢慢地讲起来：“当年皇上被贬离京，那叶无涯追杀了皇上几千里，险些就要了皇上的命。皇上身边多少死士都丧命他的手里，皇上能不恨他？如今又闹出这个事儿来，皇上如今大概是见到叶无殇便心烦。他越是去缠着，皇上便越厌烦。”
“主子明鉴。”紫薰忙笑道：“如今凌妃倒台了一半了，叶无殇也完了，主子什么时候再整治一下那个裘受，这宫里也就没什么碍眼的了。”说着，微微地一扬下巴，看着紫瑶道：“还不把水端出去倒了。”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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