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殇立在一旁,听到这一句不禁心中一跳,抬眼时,正见颜贵妃幽冷的眸子瞥了过来,其中冰寒如刀如刃,竟比之前处置凌妃还要阴鸷几分。
“都散了吧,本宫乏了。”颜贵妃瞧了他一眼便半阖了眸子,懒懒道。
众嫔妃见凌妃都遭了处罚,无一人敢放肆,各自行礼告退。
无殇自颜贵妃处出来,白日无事,便去寻忠叔闲聊。
穿过御花园,便是一片外围小宫殿,都是嫔以上掌宫的住处。皇上待忠叔极厚,拨了个清雅院落与他,上下服侍太监多人。忠叔因年老,也不大在皇上身旁立规矩,此时正在修剪着院中花草,见无殇来了,眯着老眼笑道:“无殇公子,你来了。”说着便拉他内室坐了,将左右使唤太监都遣出去,又亲自去泡茶。
无殇忙拉了他道:“还是我去泡吧,忠叔服侍了皇上这么多年,这些事原该我做的……”说着又不禁双眼泛红。
忠叔知他内疚,也就由他去了。无殇泡完了茶,便和忠叔坐品着,听忠叔将皇上这些年的经历。
“……皇上去永州的路上被齐王截杀,他身边百余名死士浴血死战,到达永州时几近死绝,皇上亦身受重伤,有一剑几乎刺透胸骨,幸而当时永州刺史忠心不二,暗中派人接应,否则怕是连永州军营都到不了……”
“……那时皇上初入军中,既无记忆又无心腹,只有一个永州王的虚名,军中上下人等都对他阳奉阴违,冷嘲热讽。那统军大将汪珐甚至以皇上生得俊美,竟致无礼调戏……”
无殇一句句听着,心如刀剜,仿佛那些苦原都该是自己代他去受的。此时听到这里,不禁又痛又惊,颤声道:“他……他……”
忠叔摇头道:“真强做什么那汪珐到底是不敢的,皇上毕竟顶着永州王的封号,是皇族的血脉。但言语调戏,猥亵相欺却是常事。皇上被逼无奈,最后只得撇开身份,每战亲上战场,和普通兵士般阵前厮杀,几次险死还生……如此一年,军中才渐渐开始有人对皇上钦敬,归附过来。此后几年,皇上慢慢收拢人心,最终成了势力,夺了那汪珐的军权,这其中忍辱忍痛,步步惊心,煎熬苦楚是说不尽的……”
无殇句句听着,仿佛听着自己的罪状般,恨不得立即痛打自己一顿,又恨不能立即陪在皇上身边抚慰。正心痛如焚,却听忠叔道:“无殇公子,你可还记得当年你第一次去北疆寻主?那时你跪在军营外雪地里,直跪到晕厥……”
无殇苦笑:“即使如此,他也还是不肯留我……”
忠叔摇头道:“那时他在军中立足未稳,连俸银都被克扣。他膝上原有旧伤,到了那苦寒之地终日疼痛,公子又在雪地里跪伤了膝盖,那些伤药……”
“是……是他的?”无殇想着当时成包的伤药,如遭雷击般颤抖起来,心中不知是痛还是苦,都化为眼泪一股脑冲刷下来。
忠叔缓缓点头,柔声道:“那是他几个月的药……都给了公子。”
“他……他不是忘了吗……怎么会如此……”无殇喃喃着,仿佛又被那双纯夜般的眸子深深注视着,一时竟然痴了。
“老奴也不知道,也不懂如今皇上为何对公子如此冷漠。只是老奴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宫里都说皇上喜怒无常、冷酷无情,可老奴知道,皇上,是最重情义的……”
第二章入宫(众男侍集体展示皇宫侍寝流程)
无殇自那清雅小院出来的时候,只觉心都是沉的,内疚、疼惜、祈盼、怅惘,混杂得如浓烈的晚霞,一丝丝的,剥之不去……
待回了重华宫,正见宇文重华翩然立在殿上。仍是一身淡蓝衣袍,衣袖之间却不经意地多了点点雪色,翠羽般的眉目间也多了两点清雪般的分眉印,仿若典雅之中暗藏了几分驿动,矜持之中略含几分邀约,秀丽风雅至极。
无殇这才想起今日已是入宫第三夜,按例正该召幸新人,想来皇上必是先召幸宇文重华的。如此想着,不由得心中多了几分酸苦,只得低了头掩饰着,行礼道:“见过华美人。”
“殇御侍请起。”宇文重华倒是没有一点架子,瓷器般清透的脸上微微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来。这一笑端的是倾国倾城,看得无殇都觉惊艳,还未及说话,只见皇上的贴身太监刘准已满面笑容地进来道:“皇上传召。”
这一声虽轻,却似静夜里炸响的一声惊雷,各房人等虽心里大抵也知道皇上必是召幸宇文重华,但俱都飞一般来了殿上。
刘准见人已会齐,便略提高声音道:“皇上口谕:今晚承恩殿传召华美人……”一语未完,宇文重华峨眉翠羽间已多了一分浅淡的笑意,其余人等免不了露出失望。谁知刘准话音略顿,竟接着道:“并各位有位份的新晋御侍、选侍。”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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