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简对上她的目光:“是。”
皇帝状似不经意地观察着皇后的神情,又快速低下头。
皇后扭头看他:“你也知道了?”
“不知道。”皇帝端起茶盏,喝了口热气腾腾的蜜茶,他眉眼舒展:“给了孩子的糖,他爱给谁是他的自由。”
皇后道:“你应该知道,那是你的护身符,没有金麟卫,你的处境更加危险。当初把金麟卫给你,是为了护你周全,你怎么能随随便便给别人?”
“母后,她不是别人。”深秋的夜里,有夜风扑朔,吹得屋内的火焰,他抬起眼对上皇后的眼睛:“母后,阿蘅是我的另外半条命。”
皇后一时语塞。
天色暗淡下去,中宫的宴饮便已开始了,或因三公主有喜,满屋子人都沉浸在喜气中。
昭蘅受到喜气的感染,也陪着喝了一小杯。
李文简从桌下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许喝了,昭蘅扭头瞥了他一眼,一双眼睛已经雾蒙蒙的,不够清明了。
李文简笑笑,看她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回到东宫后,莲舟便捧上水盆给她洗漱。许是今日醉得没那么狠,不像中秋话那么多,洗漱过后就乖乖地躺到床上去了。
床头的灯芯已经燃了好长一截,她想剪掉一截烛心,却忘了剪刀放在何处。
想起藤镯内有削发如泥的刀丝,便将藤镯褪下来,弹出刀丝将烛心削断。
身后传来水晶珠帘的响声,她醉醺醺地回头,正见一只修长匀称的手掀开珠帘,珠子撞击在一起,又迅速分开,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
他刚沐浴完,一身雪白宽松的寝袍套在身上,浑身湿润水气。衣襟微微敞着,露出胸口一小截白皙的皮肤。
浓黑头发上不断有水珠下坠。
“阿蘅。”
他朝她走去,目光落在她手中削了烛心的藤刀上:“你用它剪烛心吗?”
“不可以吗?”昭蘅喝醉后,明显有几分反应不过来的怔忡。
藤镯可以号令最精锐的金麟卫,却被她用来剪烛心,李文简不由哂然一笑。
下一刻他走到她的面前,从她手中取过藤镯,按动藤结,将刀丝收回镯子内,然后握着她柔弱无骨的手套进去:“可以,但你要答应我,永远不能弄丢它。”
“为什么?”昭蘅眼睛微微有些发红。
“因为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李文简认真地看着她。
“你给我送了很多东西。”昭蘅掰着指头给他算着:“我的籍契、一座庄子、好多好多的新衣服首饰、好多好多的书、尊严、脸面、关心……”
数着数着,她憋不住笑,伸手抱着他:“我一无所有,殿下还对我这么好,给了我那么多珍贵的东西。”
他抬起头,目光从她的眉毛落到眼睛,在她脸上流连,到她耳廓细微的绒毛,再到她微微泛红的唇。
“你怎么一无所有了?”
昭蘅对上他认真打量的目光,脸颊有点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嗫嚅道。
“是啊,我什么都没有。”
昭蘅穿着一身水红色的寝衣,裙摆上绣了大片大片淡粉色的桃花,清清淡淡的长裙,将她衬得犹如三月里被吹散风中的桃花。乌黑柔顺的长发洋洋洒洒披洒下来,微醺的脸上带着三分酒气,迷蒙动人。
李文简忽然弯身,揽过她的腰身,将她抱起来坐在床沿上。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随着他的动作,水滴晃晃悠悠,从他的发梢滴落在她的脖颈里。
她眼睫轻轻颤动,却听到他声音极轻地说:“阿蘅有聪明的头脑、坚定的心志、善良的品性……怎么会是一无所有?”
昭蘅抬起眼帘,他身上清冽微冷的香味袭来,他的气息近在咫尺,他的嗓音如温水微澜。
在宫灯暖色的光影照耀下,他的眉眼有些晦暗。
她愣愣地望着他,忽然抬手抱着他的脖子,轻柔的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
轻轻的一下,又退开了些,对着他弯起眼睛笑:“我真喜欢你的嘴,说话真好听。”
可是下一刻,他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一只手撑在床沿,亲吻着她的嘴唇,两人的气息都很乱。他纤长的羽睫轻扫着她的眼皮,微微的痒意,像是羽毛抚过脚板心。
轻柔缓慢的轻吻逐渐变得焦灼难分,李文简如置身烈日熔岩里,翻滚着、煎熬着,汹涌的岩浆在心上流淌。他既贪恋着口中的香甜,又不得不保持理智。在即将失控的边缘,他终于松开昭蘅。
可她一双藕臂却勾着他的脖子,将他禁锢在她的臂弯之内。
“殿下不想要我吗?”昭蘅的寝袍坠在肘间,露出雪白的小臂,双眼泛红看着他。
李文简抬眸,看着她洇红眼睛内他小小的影子,受到蛊惑般吻上她的眼睛,从她的眼,到她的脸,再到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沿着耳廓徐徐灌入她的耳心,惹得她身子不由自主地紧紧绷着。
“想。”他喉结滚动,声音微哑,他贴在她的耳心,柔声:“阿蘅,我在吃药。”
沾满水气的吻在她身上流连,像燎原的火星。
昭蘅眼睫轻颤,望向李文简。他俯身垂眸在她身前,泛着异样红色的眼眸、他微滚的喉结、沉重的喘-息,无不昭示着他的克制隐忍。
那三分醉意熏得她理智全无,指尖勾着他的衣襟,压抑了太久的情愫在这一刻淹没了她的理智。
她心甘情愿沉沦在他的温柔里。
风过窗棂,吹动帐幔上的人影跟着轻轻晃动。
作者有话说:
李狗子:根据徐太医的优生指南,我们现在不适合同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