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李文简唤道。
李南栖笑意僵了一瞬,无奈地暂时和昭蘅分开,哒哒地跑进内间:“皇兄,你叫我?”
李文简问她:“宁宛致呢?最近你怎么老往东宫跑?”
李南栖像模像样叹了口气,颇有几分失落:“小四郎南下了,小宁在家害相思病呢,听说食不下咽寝不能眠。真可怜。”
“她病了你不去看她?”李文简问。
李南栖摇头:“她说相思病苦,无药可解,她要自己慢慢排解,让我不要去打扰。”
说完又仰着脸问李文简:“皇兄,小四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还早。”李文简道:“白榆前几天来信,他们才刚到宣州,比预想中晚了好多天。”
白榆?
昭蘅的心陡然漏跳了下,竖起耳朵认真听兄妹俩的对话。
“哦。”李南栖惦记着昭蘅,不想再跟李文简说话,草草敷衍:“那我先出去了。”
李文简闷闷嗯了声。
李南栖又跑回昭蘅身边,爬到凳子上,脸上挂着笑说:“你再给我编一只小老虎好吗?小宁是属虎的,我给她送去,她一定很喜欢。”
尽管昭蘅一直提醒自己,过去的就过去了,不应该再想不应该再念,更不应该过问,可还是没忍住开口问:“小宁是谁?”
“虎贲将军的女儿宁宛致呀,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等她入宫了我带她来看你,你肯定也会喜欢她的。”李南栖眨眨眼睛说。
顿了顿,她又说:“小宁很喜欢小四郎,小四郎你认识吗?”
昭蘅摇头说不认识。
李南栖道:“小四郎是大舅父的孙子,他人可好了……”
她往里看了眼,压低声音附在昭蘅耳畔道:“他跟皇兄一样俊朗,却比他温柔多啦。”
昭蘅抿唇轻轻笑了笑。
以前白榆在东宫宫室当差,后来又受提携去了别的地方。
大概就是到了这个小四郎身边做事。
安家长房长孙,自是不差的。白榆跟着这样的人,以后定会锦绣前程一生顺遂。
她盼着他好,越好越好。
李南栖离开后不久,李文简到书房处理政务。
昭蘅则回长秋殿翻出了各色的丝线。
还有不久就是端午,她答应给李南栖做一个七彩鸭蛋网兜。
以前每年端午,奶奶就会给她编一个装鸭蛋的网兜,系挂在腰上,长长的穗子飘啊飘,咸鸭蛋在往兜里晃啊晃……
刚把线找出来,莲舟禀报说谏宁来了。
她在花厅接见谏宁。
“昭训。”谏宁恭敬打开手中的卷轴:“您认识这个人吗?”
画像上是一个中年妇人,约摸三十来岁,看上去平平无奇,她从没见过,摇了摇头:“不认识。”
谏宁道:“这个人叫许长蓉,锦州人士,曾在当地成过婚,因为与人私通被丈夫休弃,后来在锦州尼姑庵出家,一路云游,年初到的京城。既然昭训不认识,那便不是仇杀。”
昭蘅听着谏宁的话,微微发怔。
奶奶从不信佛,为何忽然有游僧鼓动她去请符就刚好出了意外。那天开棺擦洗身体,她检查了她的伤口。照理说,若如谏宁所言,她是脚下踩滑从千弋峰摔了下去,应该是沿着崖壁滚落下去,这样的话,她的身上应该有很多擦伤。
可是没有,她身上不仅几乎没有擦伤,甚至很多关节断裂,肉也摔得稀烂,几乎是粉身碎骨。
昭蘅在屋里反复复盘,摔下去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道。
她断定,奶奶是凌空掉下去的。
有人趁她不备,从身后推了她一把。
可是谁会花这么大力气害一个孤老太太?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可以否定是仇杀。
退一万步讲,她这把年纪的老人很难招致如此手段的残杀。
那么最有可能的,人是冲她来的。
她想,是自己害了奶奶。
这些都是她的猜测,说出去大抵也没人会信,所以她把这些事情深深地埋在心里,请求李文简带她回宫。
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她很有耐心,若真的有人害奶奶,那总有什么目的。她可以慢慢等,等那人露出马脚,等真相浮出水面。
这事儿她谁也没提过。
谏宁出于对奶奶的敬重,当时也不曾细看她的遗骸。
照理说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她猜是那天在清凉殿的事情引起了他的猜疑,所以悄悄帮她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