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朝道:儿臣刚刚从甘露殿回来,相关奏报,已经承禀父皇。想必等明日朝会, 父皇就会向舅父问话, 届时有什么消息,儿臣再来禀报母后吧。
说完, 燕云朝转身要走, 皇后连忙起身,快走几步拉住了燕云朝的袖子。
云朝皇后面色仓皇,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那可是你亲舅舅, 你查出线索, 怎么能直接就告诉你父皇
皇后动作正好拉扯到燕云朝受伤的那一侧手臂, 肩部伤口被牵连到,顿时让燕云朝皱了皱眉。
也就是这时,皇后目光一转,方才看见燕云朝肩部衣袍下那鼓囊的一团,像是缠绕了绷带的形状,上面还隐隐渗出血迹。
皇后惊慌失措:你受伤了?!
燕云朝嗯了一声,语气平淡道:赤县的那些人并不知晓儿臣的身份,怕儿臣查到他们的身上,因此对儿臣下了死手。
皇后顿时咬牙:这群恶贼!
燕云朝没心思与皇后在这里说这些,当即抬步,又要离去,袖子却仍然被皇后拽着。
皇后语气中带了一丝恳求:云朝,算母后求你,救救你舅舅。
燕云朝道:此事牵扯到平原侯府,主要是赵家的旁支,舅父身为家主,顶多是包庇、纵容之罪,判不了斩,母后尽可放心。
皇后急切道:可这种事暴露出去,怎么会不让京城其他人家看我们的笑话?你可是皇太子,你的身上,又怎么能有这种污名
燕云朝蹙眉道:母后多虑了。
他并不在乎这些。
说完,他拂开皇后的手,大步离去。
留下皇后不甘地站在原地,她深吸几气,只觉得头部隐隐作痛,直到崔姑姑上前来,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她才不可置信一般,喃喃开口:怎么会这样?我原先只嫌弃那个疯子六亲不认,云朝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崔姑姑是皇后亲信,方才也一直守在殿内,自然听清了皇太子与皇后娘娘对话的全过程。
她面上有些不自在,脑中思索着措辞为皇太子找补:娘娘忘了,殿下为人端正,理政上从不徇私,想必也是这次
她总不好当着皇后的面说平原侯的坏话,于是委婉道:想必是真的有了什么对侯爷不利的线索,才让殿下做出这般决定。
皇后恶狠狠道:家里那些亲戚,我看早就该与他们划清界限了!奈何哥哥总是不忍,仍然让他们蒙受平原侯府的庇荫。可又不好好管教,惹出这等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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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忙于想办法应对赵家的事,焦头烂额,没工夫理会明恬。
因此明恬在回宫前还往武安侯府跑了一趟的事,除了随行的仆从侍卫,就只有皇太子知道了。
皇太子也没说什么,甚至都没有与明恬再见面。
明恬依约在丽正殿随侍,却只是一整天都待在次间,随时等候朝朝出现,然后福忠把消息告诉她,她再过去。
而朝朝也并没有别的动作,除了把出现的时间提前,并且离开得更早了以外。
如此过了两天,明恬终于等到了皇帝派来的内官。
明小姐,从前就跟着她回靖国公府小住的太监张满福又在此时来到了淑景殿,他饱满圆润的脸上堆满了笑,语气仍是讨好,顺安侯回京啦,现在正在甘露殿面圣,陛下特意吩咐,让奴婢来请您过去。
明恬面上一喜:舅舅回来了?
张满福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明恬便等不及了,提起裙子就想跟着张满福飞奔到甘露殿去。却又顾及这是面圣,于是匆匆到梳妆台前望了一眼,确认妆面与装扮都还算端庄之后,就脚步匆匆地出了门,朝甘露殿走去。
张满福一边走,一边对明恬道:明小姐能与亲舅相见,本是喜事。只是咱家还有些话要叮嘱小姐。
明恬一怔,低眉道:公公请吩咐。
张满福依旧是一副慈善目,说出口的话却不自觉地严肃几分,细听还有几分冷意。
便是明小姐这段时间在东宫的事。张满福笑道,当初皇后娘娘请明小姐入宫,是说过让您做太子良娣的话,后来明小姐不愿,娘娘还有意许诺立小姐为太子妃。只是小姐始终拒绝,这才一直拖着,拖到了现在。
明恬道:公公想说什么?
这待会儿到了甘露殿,该怎么向顺安侯解释,小姐想明白了吗?张满福眼中透着几分精光,凝望着明恬,身上无端带出几分胁迫的气势。
明恬眉目微动,唇角带了镇定的笑:自然是早就想明白了。
哦?张满福好奇道,明小姐是打算
起初是皇后娘娘怜我孤苦,特意召臣女入宫小住,明恬面无波澜地叙述,而臣女自己也更愿意留在宫中,在太子殿下面前侍奉笔墨。
她看着张满福,语调轻缓:自大周立国以来,不是没有出过官家女子入内廷为官的先例,女尚书、女侍中更不少见,臣女的志向,便是成为像她们那样的人。
张满福听她说到后面,脸色渐渐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