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泱泱说不过他,只能再三叮嘱了他不要给殿下添麻烦。
樊奇麟应得爽快。
书房内。
楚修胤刚回了许琛交上来的呈折。此刻正垂眸翻阅着书卷。
门外脚步声两道。
楚修胤眉蹙了下,眼眸闪过一瞬间的不悦。待门扇推开,那道清清软软的声音响起后,又复平静。
“殿下?”
唐泱泱敲门得了应允后,弯着一双笑眼进来。“殿下,这是姨母新蒸的红豆糯糕。殿下上次说好吃,姨母特地多蒸了些。”
楚修胤淡笑:“有劳柳夫人。”
唐泱泱将还温热的糕点从梨花食盒里拿出来。
唐泱泱忙活的功夫,樊奇麟就站在原地和楚修胤对视。
两人无话,但眼神却交汇了几个来回。
终于,樊奇麟看着唐泱泱小心而认真地将糕点吹了吹,送到楚修胤手中,忍不住,磨牙问道:“听说殿下患有心疾,可是何年何时,因何而起,用药几何,从何大夫所定?”
楚修胤的目光从唐泱泱微撅起吹糕点热气的红唇上移开,幽幽看着下头的人。
不一会儿,正等着回答的樊奇麟便看见便看见楚修胤垂抿下长睫,抚额无声又可怜地看向一旁的人。
樊奇麟:“!”
又来!
果不然,下一秒,唐泱泱已经皱着眉头回过头来责备他。“奇麟!”
唐泱泱:“你怎么能戳人痛处呢?”
唐泱泱:“你如果闲的话,就回去写夫子布置的课业。”
樊奇麟:“……”
樊奇麟当然不能回去,抿紧唇紧盯着上头狡诈无耻的人,把气往肚里吞。
表面弱弱乖顺地认错:“泱泱姐姐,我知道错了。”
唐泱泱严厉:“向我道歉什么,要给殿下道不是。”
樊奇麟:“……哦。”
上头散漫靠着椅背,双手慵懒交织着的人,睨眼接受着樊奇麟愤愤的目光和诚诚恳恳的道歉。
楚修胤微眯眼:“麟儿还有课业要做是吗?”
樊奇麟心里不屑,想着与你何干,表面乖乖巧巧:“是的,殿下。”
“孤在幼时在老将军府也受过康夫子的教导。麟儿不嫌,孤或许能指点你一二。”
樊奇麟撇嘴,他才不要让你这老狐狸教。
樊奇麟刚要拒绝,就听一旁的泱泱弯眉笑道:“那太好了。夫子一直说奇麟课业上不去,姨母还担心呢……”
樊奇麟:“太不巧,我课业都在府里……”
唐泱泱:“你不是带了书册过来吗?有什么不会的,让殿下替你看看。”
樊奇麟:“……”
“别耽误殿下太久了。”唐泱泱交代了樊奇麟要好好听殿下讲后,就拿着草药到后厨去煎了。
偌大的书房。
只剩樊奇麟和一双锐眼逐渐阴冷下来的人。
樊奇麟:“……”
半柱香后。
唐泱泱端着茶水进来,就看见樊奇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委屈至极地跑出来。
看见她,立马伸出两个通红通红的手掌心:“泱泱姐姐……殿下打我。”
唐泱泱眼眨了下,讶道:“怎么这么红,疼吗?”
樊奇麟委委屈屈地噙泪点头。
唐泱泱抬头看去。
上头的人轻叹了声气,“是孤下手一时失了轻重。麟儿是个好苗子,但对于课业……孤实在替康夫子担忧……”
楚修胤忧心忡忡道,又以拳抵唇连连咳嗽了几声。
唐泱泱明白过来。
应是奇麟课业没有好好完成,惹殿下爱才焦心了。
唐泱泱回头叉腰,轻责:“殿下这是打轻了。奇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殿下抽时间出来指导你,你怎么能不好好学呢。”
樊奇麟:“……”
*
德化帝增赋增税的旨令早就下达到了闫州。
闫州知府许琛愁眉不展了三日,终于选择站在了裕王爷的阵营,听从了裕王爷的指令。未给百姓下达增税之事,也未在三天内给皇城上呈奏折。
如今欺君罔上之举,许琛在焦灼几日后,幸与王爷秉烛夜谈一番。惊愕佩讶杂交之间,一颗不安之心,终于沉落回原处。
自此,许琛不仅是将自己更是连同着全家性命,系挂于裕王这条船上。
德化帝很快就收到了北楚各地知州关于他下达的旨意的议复,唯缺闫州。
自把老三调任到闫州,德化帝对闫州便格外注意。现在出闫州知州抗旨一事,立马联系到了老三身上。
德化帝这头正发着脾气,而唐泞泞看着被皇上赶走的诸臣,缓缓从屏风后出来。
“陛下,这可是好事。”柔媚无骨的声音娇嗔道,“陛下不是一直想换了樊老将军残留下的将领们,现今,不就是个好时机。”
德化帝肥脸一颤,恍然般明了爱妃的意思,一把拉人入怀。“爱妃可真是朕的小军师啊。”
唐泞泞倒在德化帝怀里咯咯笑,美眸却冷冰冰地看向窗外头的天。
先帝时为巩大权,在每一州县都安置了小部戍守的士兵,由着心腹将领管理,也便是该州县的总督。
军权在手。所以哪怕是像闫州如此远离皇城的州县,先帝也毫无担忧之心。
然而沿袭到德化帝时,却因樊老将军的威名尚大,桃李遍布北楚。各州的总督十有五六便是曾在樊老将军手下做过事或受其恩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