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宝石、绫罗绸缎、诗词字画这些只是寻常,有送珍奇异兽的,有送驻颜神丹的,有人送生子妙方,还有人自称能掐会算,会道凶吉,要给她算命。
金兰让杜岩把名单送去乾清宫。
杜岩笑道:“娘娘深明大义,顾大局,识大体,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以为娘娘见识浅,居然撺掇娘娘帮他们递话,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金兰含笑说:“以后再有送礼的,也这么处置,礼物退回去,记下名姓。”
杜岩应是。
他知道金兰的脾气,那些传奉官也送了不少珠宝给他,他咬紧牙关没有收,皇后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这些近侍帮着外人疏通关系、干预朝政。皇后宽和大度,他们平时犯错,皇后不会深究,但他们要是敢做出吃里扒外、阳奉阴违的事,以后别想在坤宁宫当差。
杜岩打发了那帮送礼的传奉官。
其中一人是个在宫里当差的和尚,见此路不通,眼珠一转,找到小满,道:“公公是皇后身边近侍,耳听八方,消息灵通,不知道公公有没有听说离宫那边的事?还望公公今早告知娘娘,也好叫娘娘早做准备。”
小满原本不想搭理和尚,听他说得煞有其事,眉头一皱:“离宫那边的事怎么瞒得过咱家的眼睛?咱家早就知道了!用不着你来提醒!”
和尚信以为真,脸上讪讪。
小满赶走和尚,越想越觉得不安,找到相熟的乾清宫近侍打听:“西苑离宫那边有什么古怪?”
他本想找扫墨打听,扫墨伺候过皇后,肯定不会瞒他。可惜朱瑄登基以后,扫墨升任提督太监,分走罗云瑾的部分权柄,每天神出鬼没的,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乾清宫近侍嘴巴严实,小心翼翼地道:“小的只是伺候茶水的,不知道西苑那边的蹊跷,小的只晓得皇上前几天去了一趟西苑,好像是去见什么人,身边只带了几个近卫和扫墨公公。”
朱瑄身边的近侍从进入乾清宫的那天起就记住一条准则:皇后的心腹可以得罪他们,他们不能得罪皇后的心腹,他不敢随便敷衍小满,如实道出他知道的所有事情,但是他真不清楚西苑离宫到底有什么猫腻。
小满知道打听不到更多的东西,眉头皱得愈紧。
回到坤宁宫以后,他权衡许久,求见金兰,道:“娘娘,小的不敢隐瞒,皇上好像在西苑离宫那边藏了什么人……乾清宫的近侍只知道皇上每次去西苑的时候只带了扫墨他们几个近卫,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金兰正坐在灯前看书,闻言,手指攥紧书页。
小满跪在地上,道:“娘娘,不如小的明天找个由头去西苑一趟,看看那边到底住着谁。”
之前少詹事提议可以先预选秀女于离宫,后来朱瑄下令暂停选秀,但是谁知道那些讨好朱瑄的人会不会早就把秀女送去西苑住着了?嘉平帝病重期间,朱瑄在西苑住过几晚。
金兰放下快看完的书,眉头轻蹙。
西苑住着的人究竟是谁?朱瑄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去离宫见那个人?
第171章 发现
这晚朱瑄回来,金兰直接问他:“五哥,你前几天去过西苑?”
她不想疑神疑鬼,也不想弯弯绕绕试探朱瑄。
秋风萧瑟,满庭枝叶沙沙轻响。
她在廊前等了一会儿,凉风吹在身上,氅衣也挡不住风中的寒意,手脚冰凉,脸色也有些苍白。
朱瑄眉头轻皱,低头拉她的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天气冷,以后你别迎出来了。”
说着话,目光逡巡一周。
坤宁宫的宫女内官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哆嗦,明天决不能让皇后迎出来!
金兰一眨不眨地看着朱瑄,等他回答。
朱瑄怕她冻着了,抬手摸摸她的脸,手掌温热干燥。
金兰看着他低垂的双眸,依恋地蹭了蹭他掌心。
朱瑄垂眸看她,目光深沉柔和,揽着她走进灯火通明的内殿,问:“怎么想起问这个?”
漫不经心的语调。
金兰想了想,说:“我听人说你去西苑了,你是不是去那边见什么人?”
朱瑄清心寡欲,不喜欢游猎,也不喜欢宴饮,平时很少去西苑游玩,最近他更是日理万机、宵衣旰食,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缘由,绝不会特意出宫去西苑。
宫人奉上热茶,朱瑄接在手里,递给金兰,让她拿着暖手,点点头:“一个在民间行医的大夫,院判说他虽然没在宫中供职,不过医术很高明,他为我诊过几次脉。”
金兰怔了怔,脸色微变,手中茶盏跌落在地上。
茶盏应声碎裂,滚烫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左右侍立的宫人大惊失色,连忙飞扑上前。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朱瑄立刻拉开金兰,捧起她的手掌,神情紧张:“有没有烫着?疼不疼?”
他逐根检查她的手指,眉头紧皱。
金兰摇摇头,咬了咬唇,反手攥住朱瑄的手臂:“五哥,是不是太医和你说了什么?”
不然他为什么要背着人去西苑看郎中?他才刚刚登基,太医院人多口杂,所以需要避开其他人去西苑……
她脸色越来越难看,抓着朱瑄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朱瑄叹口气,唇角一扯,摇头失笑,掰开金兰的手指,拢进自己掌心里,柔声道:“没事,那位先生脾气古怪,不愿进宫,我正好出宫料理几件事情,顺路去西苑让他为我请脉。就因为没事,我才没告诉你,免得你担心。”
金兰想了想,觉得朱瑄不会当面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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