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爹——”她猛地伸手把门推开了,身后的兄长拦都拦不住。
“玉儿干什么呀?秦王殿下和爹在此议事,你怎地不打声招呼就直接把门推开了?”
“爹,女儿愿意嫁给秦王。”
“玉儿说什么?爹没听错吧。”
“没有,除了秦王,玉儿此生谁都不嫁。”
郑国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秦王笑着起身:“本王已看好了黄道吉日,七日后,也就是令千金及笄次日,本王来迎娶。今日先请岳丈大人,笑纳聘礼。”
说完出门,路过她,两人相视,短短工夫,眼神已交流千言万语。
郑国公府喜事连连,两日锣鼓喧天,转眼,魏檀玉的花轿就到了张灯结彩的秦王府。
红烛高烧,蜡蜜流淌。红绡帐内,香汗淋漓。
夜色已深,魏檀玉坐在案前,张着嘴,由旁边的新婚夫君给她喂食,眼珠子却在往进来换喜褥的红蓼等人身上瞟,亲眼看见那床上落了梅花的帕子被红蓼收了去,红蓼还回头冲她微笑。
她也跟着脸红微笑,粥没吃到,洒在了褚厉身上。“笑什么呢?”
“没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我方才在床上……”
“噗嗤——”
“快吃,吃完继续。”
魏檀玉又乖乖咬住他递过来的勺子,两眼看着他,满脑子却都是他方才每动一下都要问自己一句、最后还进退两难,提前释放的窘境。
“我是怕你疼,像前世那样哭。你再没心没肺地笑,我可不会怜香惜玉了。”
“我也没叫你怜香惜玉啊。”
到了嘴边的粥马上被人移开,哐当一声粥碗被男人掷在桌子上,等魏檀玉反应过来,已是人在男人肩膀上,头朝下被扛回帐里了。
“不要……”
“后悔可来不及了,乖。”
魏檀玉经受不住,乖巧听他的话配合地于嘴里不停喊“夫君”,喊着喊着终于明白自己上当。
这男人哪有停下来的意思呢,反而她这一声比一声娇软的呼唤落在心坎里更给人助兴,就跟战场上振奋人心的锣鼓,听得人澎湃激昂,愈战愈勇。
魏檀玉紧紧抱着他,什么也不去想,被他带着一起陷入癫狂的境地。
脸上是他绵密落下来的亲吻,耳边也不停是他温暖安定人心的话,一声一声。“玉儿,我爱你。”
魏檀玉睁开了眼眸。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纯净白色的帐顶。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昏迷前的记忆随之涌来,原来自己还没有死。可这是在哪里?不是国公府,也不是东宫。
她侧头往床边看去,床边放了一张圆木凳子。再环顾四周,这殿里的陈设都好陌生,究竟是什么地方?
门声响动,被人打开,外面的日光都扑进来,有人乘着光走了进来。
第66章.藏珠你躺在身边我睡不着
“玉儿,你终于醒了。”
前一刻还置身于梦里和面前的男人于床上颠鸾倒凤,岂料一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人竟也是他。薄薄脸皮顿时如遇热水,烫得发疼,魏檀玉也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为何会做那样旖旎的梦境。
梦里的自己,对他死心塌地的很,还没出阁,就抛开了女儿家的矜持。跟前世和此时的自己那是截然不同,她根本不可能说出非他不嫁的话,还当着他的面。而她从前世到此时,心里也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越是觉得梦境离奇,叫人难以置信,一想到梦里的自己婉转承欢,热情似火的模样,就越感到害臊,在褚厉面前抬不起头来。
“你昏迷快两日了,叫我心似架于火上烤。”褚厉于床前坐下,把她手放在自己掌心亲吻。
“这是什么地方?”
“藏珠苑。父皇昨日下旨,废去了你的太子妃之位,把你禁在这里。”褚厉回答,见她眼神马上黯淡,马上坐到床边把她抱于怀中,“玉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直呆在这里的,我会想办法把你带出这里,弄到我身边。”
藏珠苑?前朝亡国的暴君为其宠妃修建的行宫,在长安近郊。修建的时候劳民伤财,不知引起了民间百姓多少骂声。暴君只为博红颜一笑,不惜耗费大量的国库钱财。设想的行宫建制恢弘,要打造成人间的“仙阙”,好与宠妃日日享乐。东西各分六宫,然而只建成了西边一宫,国就亡了。这西边的一宫由暴君亲自题名“藏珠苑”。
相传,大越朝初立,高祖皇帝进入西一宫内,被其富丽堂皇所震撼,同时却望着斗拱叹息流泪,并感慨:“红颜祸水。一国之君,为一个女人如此劳民伤财,国岂不亡?”以为不详,随后命人将西宫里值钱的宝物都搬离,并将宫苑里以黄金镀造的地方拆除。西宫一直废弃,直到先皇即位,命人简单修缮了,偶尔春猎或秋围时入住。
魏檀玉心想:怪不得。
怪不得一睁开眼睛看见那高高的雕着图案并以釉彩装饰的屋梁,便觉得非同一般。这些细微之处,连贵妃住的昭阳殿都不及。
皇帝让自己住在这里,怕是意有所指。或许在皇帝眼中,自己和那前朝那位迷惑暴君的宠妃没有区别。
魏檀玉仰头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自己和他之间早先就有流言,经过这几次事件,恐怕早就酝酿发酵,传得人尽皆知。他父皇对他寄予厚望,把自己禁于此处,不过是为了向世人,包括满朝文武,也包括他在内的人暗示,她是个红颜祸水罢了。
心中不禁冷笑,这一点,皇帝倒是没有看走眼。祸水自己又不是第一回做,还怕再做一回吗?
魏檀玉纤纤玉指伸出来,隔着他的衣料,慢慢沿着结实的胸往上爬,指甲有意无意停留在他敏感的那点,一点点用力抓紧他的衣裳,眼里拼命挤出一点泪光,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陛下说要给我赐酒,我以为陛下要杀了我,不敢喝那杯酒。这时,听到你走进来的脚步声,我不想喝那酒,可是陛下动怒了,我不得不端起那酒喝下。秦王,我当时真的好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
飞霜殿
陈缇回到皇帝面前向皇帝报告:“藏珠苑,秦王自昨日苏醒之后就潜了进去,一直呆在含玉殿里,和太……和魏氏女寸步不离。”
皇帝点头:“秦王身体不碍事吧?”
“太医昨日看过了,秦王殿下是悲痛过度,胸中郁结导致吐血,不过殿下身体强健,太医开了药,叮嘱服个三五日。应无大碍。”
“魏氏女呢?她也不可有大碍。”
“陛下放心,她喝的那药,也只是造成假死一日的症状,太医也看过了,给她开了调理身体的药,喝上十日身体就恢复如前了。昨日秦王一醒来奴才马上告诉了他真相,让他不要过度担忧,叫他好好卧床调养自己的身体,他面上是答应了,结果还是执意偷偷溜进藏珠苑守着魏氏女了。”
“秦王坐得住才怪,你不是没见到昨日的情形,郑国公的女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跟他的父子情分只怕也要断了。他此时心里可对朕有怨?”
“这……”陈缇脑袋转得飞快,马上回:“秦王殿下孝顺,定能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心中感激陛下已来不及,如何会怨陛下?只是奴才担忧,秦王殿下急着要给她名分,来让陛下为难。”
皇帝道:“她虽然被朕废了太子妃之位,但到底与太子夫妻一场,太子心中不快。这个节骨眼如何能给她名分?将来要给也不能给正妃之位。朕把她禁在藏珠苑,也是想给秦王一些时日好生想想,或许日子久了,他就没有新鲜感厌倦了。你也替朕想想,如何叫他打消这念头。”
陈缇笑道:“陛下此计高明。对人来说,往往是得不到的,眼巴巴瞅着才觉得好。若得到了,时日一久,新鲜劲一过,便没那么好了。”
“朕不单是为此目的。她是秦王的软肋,夹在太子和秦王之间,将来若是被太子利用来对付秦王,只怕没有好下场。”
“陛下思虑周全,废去她太子妃之位把她禁在藏珠苑也是为了她好。”
“你挑两名宫女过去服侍魏氏女,把藏珠苑里外值守的侍卫都换成朕的人,流言,不能走出那宫苑的高墙。”
“奴才明白。”
“还有一件事情你当心去办。”
“陛下吩咐。”
皇帝让他凑近,在耳边再三叮嘱:“孤男寡女,日子久了……”皇帝尴尬地咳了咳,“总之,你当心去办。”
话吐一半,陈缇却听得明明白白,若是在废弃的前朝行宫里有了皇孙,对二人都非好事。
照皇帝说的,先挑好了宫女和侍卫,陈缇最后去太医院捡了两包避子药。秘密去到藏珠苑时,已是夜半三更。
魏檀玉住的是含英殿。
陈缇来到含英殿外,高高举起手里的灯笼,照亮那匾额上的题字,对身旁两位宫女问:“看见那匾额上的题字了么?”
宫女们说:“看见了。”
“前朝皇帝的宠妃在里面住过。这藏珠含英的名字都为前朝一国之君亲自所取,寓意藏娇于室,含于口中。里面住的人虽是太子废妃,可却如同这藏珠含英的名字一样,是件藏起来的宝贝,是秦王要含在嘴里的心头好。尔等要小心伺候了,千万不可得罪,否则日后会掉脑袋的。”
“是。”
“夜色已深,屋里的灯灭了,想来那位主儿已经歇下了。你们明日再进去服侍。药,在秦王每次离开的时候,端给她喝。”
“脚步声好像走远了。”魏檀玉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睨着身边的男人:“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你的王府,难道要在我这里过夜?”
“你就这样急着打发我走?”男人的语气十分不甘心,想到她刚醒来的时候主动伸手撩拨自己的举动就来气。
她刚从昏迷中苏醒,身体还虚弱着,他又不能趁人之危,对她做什么过分欺负的举动。
天知道花了多大的本事才拼命忍住了。去给她弄了些吃的,先填饱了肚子。
谁知这女人得寸进尺,示弱之后又冲他露出微笑,绝色美人,一笑倾国倾城一点都不假。
之前的忍耐不堪一击,碰上这种祸国的笑容,固若金汤的城池马上失陷,压住人就是一通乱吻。
理智渐渐把他拽回来,告诉他,她身体还虚弱,不能承受。
可是手碰上她的肩头,他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她今日也是一样,身体的反应跟前世主动承欢的时候一模一样,酥软成一滩。
那些积累的经历都在脑海里,知道怎么做对方更快意。
不知不觉,衣裳尽失,全都被抛在床下。
仿佛久旱逢甘霖,都充满了急切的渴望,可又都克制着,极度耐心,出奇的默契。
于是,两人在床上慢慢消耗着光阴,只差最后的体验。
褚厉最后悬崖勒马,先停了下来。
她这时也累得很快又睡了过去,直到不久前醒来。彼此没说两句话,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魏檀玉收回视线,打了个呵欠,故意翻个身子背对他。“我累了,想睡觉,你躺在身边我睡不着。”
“那我走了,明日再来看你。”褚厉亲了下她的脸,掀开被子起身,正欲下床,腰腹却突然被一双手圈住。
她从身后抱住了他,叫他属实意外。
“我害怕。”魏檀玉拿捏着他的心思,将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背。“你在我身边,才让我感到害怕。”
“为什么?”
“因为你的心思都被你父皇看出来了。我怕他因为讨厌我而迁怒于我父兄,还有郑国公府。”
“玉儿……”
魏檀玉打断他:“我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去,我家里人如果有什么消息,还请你如实告诉我。哪怕是不好的消息。”
“好,玉儿,我不会让你家里人有事的,我也会尽快想办法接你到我身边。”
魏檀玉勾起嘴角:“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头从他肩上探过来,吻住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