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遵旨。”皇后的指甲都快钻进肉里去了。
皇帝又道:“良娣也由太子亲自挑了吧。”
剩余的人自按出身定为秦王妃和韩王妃,褚荀走向那名三品之家出身的女子。
“臣女卫玲珑谢陛下和皇后娘娘,谢殿下。”说话的女子声音娇软,态度温顺卑微。她缓缓抬起一双眼眸,秋水盈盈,我见犹怜,不经意间闯入太子的眼眸。
太子定定看了一瞬,收回了视线,转身回了座位,再抬眼去看魏檀玉。
良娣的眼睛,竟有几分像她。
一边的刘贵妃整场没有发言,憋闷极了。凭什么她的儿子就要挑别人挑剩下的。
皇帝接下来一句话更如一味毒药一般灌入她五脏六腑。“孙小姐,赐给秦王作秦王妃,另一人,赐给韩王做韩王妃。”
另一人,皇帝连名字都不知道。
今日整场,这未来儿媳妇同自己一样,一句话没说。刘贵妃气得快哭了。
殿选结束,众人出殿。
魏檀玉偶然撞见内侍陈缇离开前对孙大小姐见礼。
“恭喜孙小姐成为未来的秦王妃。”
孙宜雪嘴角升起一抹抑制不住的欢喜。竟是格外得耀眼。
郑国公夫妇吃了颗定心丸。
府内上下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唯独魏永安欢喜不起来。
或许是因为跟太子打交道不多,他不信太子会对妹妹始终真心如一,却愿意相信秦王是一颗真心。
回想起秦王出征那日说过的话,打心底对秦王有些同情。事已至此,再无挽回的余地,也不知秦王归来后,看见妹妹成了太子妃,心里是何滋味,但是秦王也要娶王妃了。
魏檀玉和太子大婚的日期定在八月十六,中秋之后的一日。
婚期一天天临近。
宫闱局送来了崭新的太子妃大婚的礼服和九花树冠,魏檀玉试了,衣裳十分合身。
亲迎前夜,母女二人坐在房中。
母亲拉着女儿的手交代了许多从姑娘家到成为新妇的事情。
魏檀玉认真听着,心里都明白,毕竟那些事情前世早经历过了。
兄长和父亲半个时辰前也来看了她,父子二人出去后在她院里谈话,絮絮谈了半个时辰。
魏檀玉觉得屋子里有些闷,起身去推窗。手触到木窗只推开了一条缝,父亲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恐怕是秦王头一次吃败仗吧。”
“是,七日前那场战役,据说中了羌寇的埋伏,秦王不仅是吃了头一次败仗,还失踪至今,生死未卜。”
“没有了主帅,怕是接下来我大越要溃不成军啊,秦王若是战死沙场,那朝中再无人可堪追击羌寇的重任。所幸,玉儿没做秦王妃,不然,这还没出嫁,便守了寡。”
魏檀玉轻轻阖上窗子,走回床边。
明日要早起,郑国公夫人叮嘱她早些休息,起身离开了。
褚厉怎么会战死沙场?魏檀玉不相信事情会不按前世的走向发展。
褚厉是绝对不可能死的。
闭上眼睛,脑海里竟浮现他出征那日的马上英姿。
七日前西羌和大越边境深夜,大越营帐。
六卫将军围坐在下,一筹莫展。刚吃了第一场败仗,眼下军心有些动摇,战无不胜的秦王缔造的神话就这么被西羌的寇贼破了。
正中端坐的秦王右手捂着左边胸口的箭伤,盯着面前的舆图出神。
底下的将军里,有人长吁短叹。
褚厉犀利的眼神一一扫过诸位将军,吩咐他们都出去。
军中出了内鬼,他现在不知道谁是内鬼,有多少内鬼,在不在这六人之中。
这场仗,本不会败的。战前,他收到了五弟韩王“好心”送来的书信。韩王在信中写道:
“四哥,魏檀玉那女人五弟确实是配不上,她已被父皇赐给了三哥做太子妃,婚期在八月十六,父皇将孙家大小姐赐给了你。四哥切莫生气,生气容易吃了败仗。”
他捏着信的手早已是青筋暴起。
第22章朝她逼近
褚厉闭上眼睛,不再回想起当时暴跳如雷的心情,强自压下心中的愤怒保持冷静。
好在经历了前世,六卫将军的秉性他都了解,谁最忠心,谁最可能被策反,稍加推测便心知肚明。
褚厉将那名姓申的将军单独唤进来,指着舆图给他安排军务。
“大将军的意思是,让属下带一小队从此处去袭击羌寇,分散其注意力,大将军再安排刘李两位将军深夜从南面攻其不备。”
“没错,本王已让刘李将军二人埋伏好了。”
当夜,羌人骑兵全部集结在南守候大越军队。
申将军带着伤亡惨重的小队逃命回来,向褚厉报信:“大将军,羌寇——”
话未说完,身首异处,血溅了褚厉和其他围观者一身,在其他几卫将军震撼的眼神中,褚厉收剑入鞘,走入营帐时若无其事地说了句“埋了。”
那场战役虽然败退,但羌寇亦是损伤不少,此时并不敢轻举妄动,主动进犯。
褚厉深谙兵不厌诈之道,连夜召集剩下的五人,安排了接下来一个月的作战计划,这计划分为两套战术,十分周密,没有自己在场指挥,也能有序进行。
部署完毕,褚厉深夜快马加鞭赶向长安。
八月十六,长安太子大婚亲迎
郑国公府锣鼓喧天,处处张灯结彩。
太子妃大婚的婚服是绿色的多层深衣,内里是一层中单,一层大袖衣,齐胸曳地长裙,外面再穿两层大袖深衣,极其沉重。
永宁跟魏氏刘氏年龄相仿的堂兄弟、表兄弟们在院子里追逐嬉闹,点爆竹,玩疯了去,丫鬟小厮们领了丰厚的喜钱,个个喜上眉梢,兄长和爹在席上招呼宾客,妆成后娘过来看了趟,一边欢喜一边拿帕子抹泪。独她一人冷静得很。
同普通新妇出嫁的心情不同,魏檀玉对这场婚礼没有激动,更没有期待,唯一的感受便是累。拜别双亲时,娘的帕子又揩不完泪水。
终于在一片吹吹打打声中,迎亲的队伍回了东宫。
扇子落在膝上,彩舆摇摇晃晃的,魏檀玉竟靠在一边睡了一路。陪嫁的红蓼悄悄凑到帘子边提醒:“小姐,东宫到了。”她才惊醒过来,端坐身姿,拿起扇子挡在脸前。
一些繁复的礼仪过后,魏檀玉由司仪引导着入了洞房静候太子回来却扇,吃同牢宴。洞房外阵阵欢声笑语传进来,此起彼伏。
魏檀玉嫁来东宫,把身边三个丫鬟都带了过来。红蓼在洞房里陪着伺候,另外两个在门外守着,留意太子的身影。
作为魏檀玉的嫡亲兄长,魏永安今日以送亲者的身份来了东宫。
冤家路窄,最害怕见到的人偏偏整个晚上都没从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不是他刻意要看她,而是她总是往他眼皮底下钻。就像空气一样,无孔不入。
今晚被太子和各位权贵轮番劝酒,难免喝的多了些,魏永安趁着众人不备,起身离席,去寻茅房。
东宫之大,超出了想象。
他今日喝的有些高了,走来走去,明明记得转过了几重水榭回廊,却不知怎地,又回到了原点。
魏永安摆了摆脑袋,伸手拍拍自己的脸试图保持清醒。这回换了个方向,踏上花园西侧的石径。
茅房,即便砌得再奢华,那也是远离房舍的。
这回果然找对了路,魏永安晃着身子进去,掀开衣裳下摆,去解裤上的系带。
正当他逐渐释放、一身轻松的状态慢慢回来的时候,茅房墙外,纤细娇软的声音传来:“逸之哥哥。”
如同撞见了鬼魅,顷刻间,魏永安醉意全无,一股羞愤直冲上脑。
他手忙脚乱地系上衣带,整了几下衣襟,快步走出茅房。
娇贵的小女子双手掐腰,笑容满面,头上的金钗迎着月光熠熠生辉。
“我终于有机会和你单独说话了,逸之哥哥。”
“公主,你竟跟踪微臣跟到茅房?”
“我想和你单独说话呀,我坐在你对面,都看了你一晚上了,就盼着你能离席上趟茅房。”
魏永安憋红着脸,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逸之哥哥,见到楚楚,你脸红什么呀?”
“微臣不是见到公主脸红,只是喝高了而已。公主对微臣说这种话,应该是公主脸红才对。”
话落,褚楚忽然将脸凑到他跟前。“逸之哥哥好好看看,楚楚脸红了吗?”
“你……公主——”
“楚楚此时心跳得好快,逸之哥哥是不是也一样?”
“没有。”魏永安伸手攘开她,拔腿向前快走。
楚楚跑上前去拽住他衣袖不让他走。
“公主松手,今日东宫人多眼杂,公主还请自重,若让旁人撞见了,微臣怕坏了公主的清誉。”
“你怕坏了我的清誉,那你就对我负责,我早晚也是要嫁给你的。”
皇后嫡女,理当学过礼义廉耻。
这七公主人前是娇俏大方,怎么一见到自己举动就如此轻浮。
魏永安甩开她的衣袖,继续朝前走。
七公主又追上。这回不主动拉他衣襟。他走的快,他的一步她要小跑两三步才能跟上。
“你是不是怕配不上我?”
“你说话呀?”
“玉儿姐姐都与我说了,你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