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小姑娘心里又开始开小花儿,耳尖红红,说话又磕磕绊绊,“可、可以的,我准允你看啦,漂亮哥哥、漂亮哥哥何时看我都是成的。”
哎呀,漂亮哥哥做任何事都是成的。
谁让她日后要娶漂亮哥哥呢。
她、她既然要娶漂亮哥哥,自然对漂亮哥哥无有不应的。
*
有风吹过来,枝叶沙沙作响。
全公公踩着石板慢慢往后退,动作很轻,几乎看不出什么变化,他目不转睛盯着柴屋里的两个人,哼笑一声。
“爷,咱们就这么等着?”
章伏在全公公身边站着,微微扫了柴屋里的人一眼,又转头对着全公公毕恭毕敬。
原先听见来人身份时,章伏吓得心惊肉跳,顷刻间都想跪下请礼问安。
但随即他发现,即便是太子,在贵妃娘娘面前也没什么好的活法,登时感觉到自己投奔对了人,连带着对那位曾经高高在上,他踮起脚尖都望不见的存在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情绪。
啧。
现在是他在外头舒舒服服站着,从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跪坐在肮脏的柴屋里。
这种想法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满足,章伏觉得自个儿整个人都飘在云端,晕晕乎乎的。
全公公在宫里早就活成了人精,一眼就看出章伏的飘飘然,哂笑:“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好好跟着娘娘,自然能保你荣华富贵不断,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全公公哼笑道,“你倒是撞了大运了,能从娘娘那儿接来现下这档差事,你可千万别负了娘娘的期望。”
“是,是。”章伏点头哈腰,言语有些激动,“小的感激娘娘抬爱。”
他急于把活儿干完,好向上头邀功,这会儿有些迫不及待:“爷,咱们什么都不干吗?咱们有这么多人,一人一刀也能把里面那两个砍死了。”
“乱刀砍死多难看啊。”全公公斜斜睨了他一眼,随意接话。
对上章伏讶异的目光,全公公带着笑,语气慈祥:“那位到底是宫里出来的贵人,打小在娘娘身边养大的,娘娘心善,见不得残杀,故而特意吩咐要全他一份体面。”
“若是他不愿意呢。”章伏往柴屋里望了一眼,又问,“若是太子不愿意自戕,咱们该如何跟娘娘交代。”
全公公挽袖往墙边走,呵呵笑:“那也只好乱刀砍死了,只是咱们得费点心,把他收拾体面点。”
“天底下多得是法子。”他又道,“你就在这儿好好看着,对,就在这儿,不要乱走动,省的惊动了屋里的小老鼠。”
乍然间,全公公僵住,柴屋里的少年人微掀眼帘,漫不经心瞧着他,懒懒散散吐出三个字:“太吵了。”
全公公单手撑着围墙,胸口的伤到现在还留着血口子,几乎在瞬间,他又回想起方才被少年人用刀尖抵着的窒息感,讪笑:“是,咱家不说话了。”
少年人又低下头,去哄怀里娇气的小姑娘。
院落内堆满了箩筐,全公公顺着空道走到院门口,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头才落下来。
他看着柴屋,眼底划过一道暗光,向蒙面人使了个眼色,才扯着尖细的嗓音喊:“殿下,时候到了。”
“您把三小姐带出来,老奴自然会把她送回秦府。”全公公眯着眼笑,慈眉善目的。
小姑娘迷迷糊糊正要睡着,这会儿对坏人的话也听不真切,把小脑袋搁在鹤声肩头,嗓音绵绵软软的,尾音拉长:“漂亮哥哥,他在说什么呀?”
“他要送往往回家。”
少年人伸手挡着小猫儿的眼睛。
“唔——”
小姑娘下意识点头,又觉得不对:“那他岂不是个好人了?”
少年人把小猫儿轻轻拢一拢,省得这只不安分的小东西落到地上,轻声笑道:“现下还不是,待会儿就是了。”
小姑娘觉得很奇怪,挣扎着爬起来想细细问一问她的漂亮哥哥,但小姑娘先前发了病,现下实在太累,又实在没有精力爬起来,小猫儿又开始哼唧:“我好困呀——”
鹤声拢袖,低头静静看着她,看了良久,才道:“往往可以睡觉,但是我待会儿叫你时,你得醒过来,好不好。”
秦晚妆觉得自己被轻视了,重重点头,小下巴磕到鹤声肩头:“我自然会醒的呀,你哪次叫我我没有醒呀,我是个很勤快的姑娘呢。”
她觉得漂亮哥哥方才的话很没有道理,显得她格外懒惰一样,但分明不是这样,若是有人叫她,她自然能立刻醒过来呀。
少年人笑着看她。
这只娇气的小东西似乎不知道她说的话有多么不讲道理,这会儿还理直气壮的。
鹤声只好轻轻阖上她的眸子,他微掀眼帘,瞧见外面围着的死士,放缓了嗓音哄他的小小姑娘:“好孩子,睡吧。”
小姑娘阖着眼,沉沉睡去。
鹤声抬起头,漫不经心看着院落里杂七杂八站着的人,他把小猫儿安置好了,才慢慢站起来。
他走到柴屋门口,微微歪着头,笑着看屋外提着尖刀的众人,绛红袖摆散散垂落,袖摆上撒了金粉,这会儿映着昼光,显得愈发瑰丽奇诡,少年人的脸色愈发苍白。
“孤改主意了。”他慢条斯理开口。
“孤决定,让你们都去死。”轻飘飘的话语落在院落里,温温柔柔,却冰冷得彻骨,像是淬了三九天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