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过,枝叶沙沙。
怪了,漂亮哥哥怎么不动了。
秦晚妆戳戳他。
鹤声回过神,有些恍惚,半晌笑起来,唤:“往往。”
秦晚妆应了一声,“漂亮哥哥,你方才看着为何这样难过?”
鹤声不回答,静静地看着她,“现下不难过了。”他高兴得几乎要疯了。
秦晚妆看着他,细眉皱皱。
真是怪了。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小姑娘嗓音里带着惊喜,“糖做的小人儿耶。”
糖画铺子摆在江边,小贩看见秦晚妆,喜笑颜开,“小姐,来一个吧。”
秦晚妆转过身,把她的小布袋解下来,等她捧着小布袋拿碎银,却发现糖画铺子前已经换了人。
后面是浩荡苍茫的洗梧江水。
眉眼清隽的少年人站在苍茫水雾前,银白袍摆顺风而动,他低着头,鸦睫半遮住澄澈的眼睛,金煌煌的糖汁往下流,鹤声模样认真,清瘦的手骨节分明,手指握住木柄,顺着糖画的方向移动。
半晌,铺面上出现个笑容缱绻的小姑娘。
小姑娘扎着小髻,半捋长发顺肩垂下,黑发里编了茶花,草环上的青鸟振翅。
大抵是因为不够高,总是仰着头的样子,小脸儿上满是好奇的天真样子,五官精致,繁锦长裙翻着褶皱,像流动的海浪。
秦晚妆连忙把糖画接过来,又细细端详,这次倒不用脸蹭了,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舔,像小猫儿一样,半晌又笑起来,眼里好像藏着星子。
这、这就是她嘛?
怎么那么好看呀。
*
余霞成绮,江水如练。
秦晚妆遣人把白日里买的物什都送回来了,唯独留下头上戴着的青鸟草环和糖画,她双手护着糖画,一点也不舍得吃。
谁舍得吃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呀。
嘿嘿。
小姑娘踩着夕晖入府,府里人道:“东家回来了。”
秦晚妆又跑去找阿兄。
秦湫在小厨房。
他没有君子远庖厨的习惯,家里养了个娇气的小东西,自然事事都得费心。
清瘦的指节搭在面团边,耐心地扯成掌心大小的小块儿,又往冷水里倒入撕碎的红枣、干桂、核仁,边上的蒸笼里,莹白的糯米团子慢慢瓷实涨大,散发着清淡的香气。
林岱岫还是穿着青衣,懒散地倚着门,咬着一块青玉糕,口齿不清,“东家,改日商行开不下去了,做厨子也是个营生。”
秦湫换了身衣裳,这时罩着月白袍,腰间佩玉,浑然好似世间的神仙,手上却沾着面粉,他此时站在雾气里,长身鹤立,烟火气衬得他神色柔和,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温柔,清清冷冷的,“商行开不下去,你就回去乞讨。”
林岱岫轻哼一声,“我自然有通天的本事,做什么不能活,非要做乞丐吗?”
秦湫不欲与他争辩,目光冷冷看着夕阳西下,“你便纵着那祖宗,改日发病了,你去哄她喝药。”
林岱岫耸耸肩,“我哄便我哄。”
他抬脚走入厨房,搭上秦湫的肩,神秘道:“阿湫啊,你知道咱家的好姑娘遇见个什么人吗?”
秦湫眉目疏冷,“什么人。”
话音还没落。
“阿兄。”秦晚妆突然窜出来,埋入秦湫怀里,“我想你啦。”
作者有话要说:
小笨蛋看着糖画,害羞:这、这是我嘛?那么好看呀~
我的天,谁给我留营养液了,嘿嘿,怪、怪开心的
第12章 青梅
秦湫屈指,轻轻敲了敲怀里的小脑袋,“我观你玩儿得趣味,也瞧不出什么惦念的意思。”
秦晚妆举着糖画,她个子矮,只到兄长的腰,仰着头控诉道:“你瞧不见便是没有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就是看我年纪小,要欺负我。我可想你了,想得睡不着觉呢。”
小姑娘哼唧哼唧地表达不满,甫尔又冷哼一声,“我不要理你了,我是个孝顺的小姑娘,你却是个坏阿兄。”
秦湫瞧着她,疏朗的眉眼难得露出些清浅的笑意,目光皎如松台月,嗓音清润,“那可真是难为姑娘。”
秦晚妆唔唔两声,“自然是难为死我了。除了我这样善解人意的小孩儿,天底下还有哪个愿意做你的妹妹?”
秦湫觉得小孩儿仰头等夸奖的模样实在乖巧,便多哄了两句,道:“是了,我观姑娘实为心地纯善的小仙童,能得姑娘在旁,湫喜不自禁。”
哎呀。阿兄的夸奖怎么这样悦耳呀。她都害羞了。
秦晚妆耳尖红红,捂着小脸儿跑到林岱岫身边,林岱岫捏捏她的莹白泛红的耳垂,注意到秦晚妆头上的草环,屈指一勾把草环勾起来,细细端量着。
“好往往,你此次出门倒是寻摸了个好玩意儿,难为我被你兄长逮着教训。”
秦晚妆跳起来,要去抓草环。
林岱岫有心想逗这只小猫儿,看着小姑娘蹦来蹦去的,瞧够了才把草环放在她的小脑袋上。
顶着秦晚妆湿漉漉的目光,拱手赔礼,却笑得闲散:“教往往这样花花绿绿的小美人儿难过,是小生的不是了。”
秦晚妆想起自己,发顶又是山茶又是青鸟草环的,确是个花花绿绿的小美人儿,轻哼一声,又跑回去告状:“阿兄,你瞧瞧你精挑细选的书院山长罢,要把你的小妹妹欺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