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门里头也传出三声闷响。
“糖醋鱼糖醋鱼,我是红烧鹅!”颜书语小声说道。
门里的闷响变得频繁激烈激烈起来,随后传出司徒远的声音:“红烧鹅红烧鹅,我是糖醋鱼,等待救援。”
但门外上了锁,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颜书语为难地看向洛辰。
“看我干什么,现在承认我比你聪明了?”
“我那不是也从没否认过么。”
洛辰大约也是没想到司徒大将军做得这么彻底,说是让司徒远在祠堂里额三天,就真的连一点儿缝都不留,这让他们怎么给司徒远送吃食。
环顾四周,洛辰的目光落在门前小花园里,木匠用来爬上树修剪树枝的木梯上。
颜书语借着木梯上了屋顶,随后就见洛辰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又跑去哪了。
揭开屋顶的一片瓦,颜书语看见了祠堂里据说是已经两天没吃上饭的司徒远。天可怜见的,脸都瘦了一圈。
此时司徒远还保持着跪坐在门口,入定一样的姿势,听见动静,抬头看去。
“你们再不来,我可就饿死了。”司徒远用鼻子嗅了嗅,“楼外楼的糖醋鱼!”
颜书语敲了下放在身边盖得严严实实的食盒:“这都能闻出来,是狗鼻子么!不过现在没法给你,等洛辰来了再说吧。”
只要嗅着空气中糖醋鱼的香气都司徒远都觉得肚子没有先前那么饿了:“还是好兄弟最懂我,知道我想吃什么。”
可不是嘛,那张跟鬼画符似的画,也只有洛辰看得懂。
感情那画的意思是:我被关在祠堂里快要饿死了。急!坐等!速来救命!
颜书语的目光落在被顺手扔到门边的硬馒头上,嘴角抽了抽。刚才从里面传来的闷响,莫不是司徒远在用馒头敲地吧。
“你这不是有馒头嘛,怎么不吃。”
司徒远的态度出人意料的坚决:“那是我爹给,他把我关进来后就只留了几个馒头和一碗水,我才不要。我要让我爹看看,我也是有骨气的。”
你有本事不吃馒头,你有本事别让洛辰给你送饭啊!
颜书语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来:“你既然被关在祠堂,你怎么给太子送信的?”
司徒远神秘一笑:“我有独特的送信方法!”
——别拦我,我要把这块瓦砸到司徒脸上去!
颜书语脸上不耐之色越发明显,司徒远才起身,走到房间的角落窸窸窣窣翻找了一番,然后托着一个鸟笼走出来,白白胖胖的小信鸽在笼子里不住扑腾。
“这是我养的信鸽,团子。”
鸟笼被打开,被解放了的团子扑棱着翅膀飞上来,在房梁上停下,歪着脑袋看向颜书语。然后又扑棱了两下,飞上屋顶的洞,停在颜书语手上。
“团子可是很有灵性的!”
司徒远一脸自豪地说完,等着颜书语细细追问,没想到只等来了一句:“哦。”
说完颜书语低下头去继续和手上的团子大眼瞪小眼,双方僵持不下。
许是觉得这样无趣了,团子放弃了木头鸟的游戏,头一歪,突然叫了一声,从颜书语的手上飞出去,最后落在刚从柴房回来的洛辰肩上。
洛辰给它顺了顺毛,团子享受得豆大的眼都快成了一条缝:“叽。”
颜书语咂舌:“这鸟的叫声怎么和我家隔壁田婶养的小鸡仔一样。”
“不要说我们家团子的坏话!”
“从现在起我不开口行了吧……”
说话间,洛辰也爬上了屋顶。先前他去柴房找到了一根麻绳,现在就用麻绳的一头拴在食盒上,自己握着另一头吊着食盒慢慢往下降。
看着司徒远在底下吃得津津有味,颜书语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太子殿下的恶意。
人生最大的绝望不是你死了我还活着,而是你吃了我还饿着……
不不不,不能再看下去了!颜书语咽了咽口气,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她要做一个贫贱不能移的硬气的男纸汉!
颜书语刚站直身子,马上又吓得蹲下来,紧紧贴着屋顶:“不好了,司徒,你爹和你娘往这边来了!”
“相公,你这样关着远儿,连饭也不让人送,我这当娘的心里怎么好受啊……”司徒夫人掩着手帕在司徒大将军面前嘤嘤哭泣起来。
司徒将军不为所动。
“……司徒家就远儿一个孩子,远儿要是出了个什么好歹,我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司徒将军斜眼看了看自家夫人。
“我的远儿啊,你受苦了……”
司徒将军终于轻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门口,回头对还在擦拭眼泪的司徒夫人说道:“走吧,去给你的宝贝儿子送饭。”
司徒夫人立刻擦干了眼泪,收放自如,抚了抚鬓角拿出当家主母的风范扬声招呼着外面伺候下人把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端着。
“慈母多败儿!”司徒钺看着夫人的背影直叹气。
叫人解开祠堂外的锁,一进门,司徒钺就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仔细嗅了嗅却又好像是自己的错觉。司徒远在端端正正地跪着,他微微放下心,疑心是自己错了。
“你可知道错了?”司徒钺沉声问道。
司徒远却仿佛入定一样根本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