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便传来了嬷嬷惊喜的声音,“生出来了!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是个小皇孙。”
嬷嬷伸手抱住了孩子,本以为太子会过来抱一下,谁料他起身后,却是伸手抚摸了一下阿黎的肚子,产婆与嬷嬷这才又朝阿黎看了过去。
虽然已经生了一个,阿黎的肚子却仍旧隆起着,显然还有一胎,嬷嬷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另一位产婆也反应了过来,两人神色都有些凝重,其中连忙对阿黎道:“太子妃,您腹中还有一胎,先不要睡。”
阿黎已经累极了,听到这话,同样很是惊讶。
怀双胎,其实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哪怕第一个胎儿顺利生了下来,第二胎也极有可能胎位不正,入府的这段时间,她们都瞧出了太子对太子妃的重视,若是胎位不正,太子妃有个好歹,只怕她们这些人都要赔命。
嬷嬷们念及此手都是抖的,其中一位经验最丰富的伸手去摸了摸阿黎的肚子,鼓劲儿道:“太子妃您再坚持一下。”
阿黎知道是怀了双胎时,神情就有些惊讶,可是这个时候却不是惊讶的时候,顾景渊已经坐回了阿黎身旁,他又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哑声道:“宝贝,辛苦了。”
尽管很疼,阿黎唇边却忍不住泛起一抹笑,生孩子有什么好辛苦的,这是每一个想要当母亲的人都要经历的呀,阿黎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疼痛仍旧在持续着,阿黎身后全是汗,生到最后她虚弱的几乎坚持不下去,见她一点力气都没了,嬷嬷有些心慌,帮着去推她的肚子,阿黎疼得忍不住再次呻吟出声,顾景渊眼睛有些泛红,紧紧将阿黎抱在了怀里,他不停地亲着她的脸,“宝贝,再坚持一下,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孩子了,就坚持这一下?嗯?”
身后的男人给了她无限的力量,她紧紧抓着顾景渊的手臂,意识逐渐恢复了清明。头一个宝宝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啼哭了几声,他的哭声很大,哇哇哇,像极了小青蛙的叫声,阿黎听着听着,忍不住笑了笑,想到自己唯有坚持下去,才可以听到另一个小宝宝的声音,阿黎身上又有了力气。
时间缓慢地流逝着。
嬷嬷们一直提心吊胆的,只觉得煎熬极了,唯恐是小脚先露出来,见是小脑袋率先露出来时,嬷嬷们才彻底松口气,头露出来后,速度就快了,等嬷嬷将宝宝抱到怀里时,阿黎已经闭上了眼睛。
顾景渊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这段时间空闲时间,他看了不少医书,还跟太医探讨过不少次,自然清楚阿黎此时是累极了,身体并无大碍。
他又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才将她放在了床上,见他朝自己看了过来,嬷嬷笑道:“第二胎是位小女娃,太子妃真是个有福气的,一下子儿女双全。”
说着便拍了一下小女娃的屁股,小姑娘也哭了几声,哭声跟哥哥的相比,微弱不少,娇声娇气的,顾景渊朝孩子走了过去,另一位嬷嬷帮着将小女娃包了起来。
顾景渊漆黑的目光在宝宝身上巡视了一圈,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觉得可真丑,既不像他,也不像阿黎,瞧着还可怜巴巴的,他神情有些古怪,还好奇的戳了一下她的小脸,“怎地皱巴巴的?”
“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殿下应该是没有见过新生儿,等过一段时间,五官长开了,瞧着就漂亮了,小姑娘虽然个头有些小,眉眼轮廓却极为好看,长大了定是个美人胚子。殿下想抱抱吗?”
顾景渊身体有些僵硬,小东西小小的一只,瞧着感觉还不如他的手掌大,他根本不敢抱,唯恐一不小心摔到地上去。
“不必,我看看就行。”
嬷嬷有些忍俊不禁,觉得这位太子爷,纵然冷脸的模样有些吓人,初为人父时这不知所措的模样瞧着倒也新奇。
门外,沈曦早等不耐烦了,她跟方氏等人同样是收到消息立马就赶了过来,因为有太子在,她们来了后也不好硬闯,只好耐心等了等,等了半晌总算听到了哭声,众人的精神这才一振。
谁料门却仍旧没有打开,沈曦心中当时就咯噔了一下,正想破门而入时,又听到了阿黎似有若无的闷哼声,她侧耳倾听了片刻,才听到房内的声音,清楚阿黎是怀了双胎,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急躁。
生产时怕见风,沈曦没敢轻易开门,就又耐着性子等了等,没人知道她内心有多煎熬,不似陆怜怜知道是双胎后的惊喜,她却怕得厉害,怕胎位万一不正,也怕阿黎难产。
阿黎痛苦了多久,她就煎熬了多久,甚至在暗暗祈求,只要可以母子平安,她宁可折寿一半,她不知道,房内顾景渊也曾如此祈祷过,两人皆不信命,也不信天道鬼神,却偏偏开始祈求上苍。
总归是再次听到了宝宝的哭声,知道母子平安时,她眼眶都忍不住有些泛红,见产婆们还不出来,她这才有些等不下去了。
方氏与陆怜怜等人也随着她走了进去。
嬷嬷们连忙手脚麻利地收拾了一下产房,沈曦跟方氏率先朝阿黎走了过去,见她只是睡着了,才去看了看宝宝。
陆怜怜已经围在了宝宝跟前,一双眼睛带着亮光,笑道:“早上我还跟表妹说,让她生个双胎,分给我一个,谁料竟然还真是双胎!”
太子淡淡扫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冷。阿黎为了生产受了这么大的罪,好不容易才将宝宝生下来,她竟然想分走一个,谁给她的脸?
陆怜怜心大得很,根本没察觉到太子冷厉的目光,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宝宝,还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宝宝的小脸,笑着问了嬷嬷一句,“是龙凤胎吗?”
嬷嬷笑着回道:“确实是龙凤胎。”
陆怜怜虽然没察觉到太子冷厉的目光,方氏却察觉到了,她心中觉得好笑,又瞪了陆怜怜一眼,“宝宝是阿黎辛苦生下来的,岂是你能惦记的?要是喜欢宝宝,就自个生去。”
“娘怎么跟表妹说的一样,还真以为我要抢走一个呀,我就随口一说而已,真把宝宝给了我,我还头疼要怎么照顾呢。”
见阿黎没有同意,顾景渊的神情才好看些,她还真怕她抵不过陆怜怜的软磨硬泡。
因为要让宝宝喝阿黎的初奶,嬷嬷也没把宝宝抱走,暂时先将他们放在了一旁的婴儿床上,还好此处跟主院都各备了一个婴儿床,张嬷嬷让人将主院落的婴儿床暂时搬了过来,两个宝宝一人一张。
众人又瞧了会儿宝宝,才离开太子府。
宫里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知道阿黎生了双胎后,皇上跟太后都惊喜极了,两人都有些压不下心中的激动,直接让人备了步辇,亲自来了太子府一趟,两人是一前一后到的。
两个小宝宝个头都不大,尤其是妹妹,瘦小得紧,瞧着就让人心疼,刚出生的孩子,自然谈不上好看,皮肤微微有些红,哥哥皮肤稍微紧致些,妹妹却因为太瘦小,小手小脚都有些皱。
尽管如此,皇上跟太后却越看越喜欢,尤其是皇上一双眼睛都有些发红,顾景渊抬头时,恰好瞧到他仰头逼回眼泪的模样。
他一向是个强大的存在,顾景渊这是头一次见他几欲落泪,其实仔细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正眼瞧他了,这一看才发现他竟然两鬓泛白,瞧着也苍老了些,明明正值壮年,他却犹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顾景渊神情有些愣怔。
皇上察觉到他的目光时,他才移开视线。
皇上跟太后在太子府呆了许久,明明两个小家伙还小,他们却百看不厌,皇上还忍不住伸手抱了抱,他以前时常抱顾景渊,也抱过顾旭,抱起来竟然像模像样的,顾景渊神情虽淡,倒也没给他摆脸色。
察觉到他的和颜悦色,皇上整个人都有些忐忑,一时又忍不住红了眼眶,整个人都有些无措,太子没理他,低声同太后说了几句话,太后笑道:“老大跟你小时候真真是一模一样,以后肯定也是个俊美无双的。”
顾景渊没看出哪儿像他,他只觉得两个小东西都有些丑,因着是阿黎辛苦生下来的,丑就丑些吧,他倒也没嫌弃。
皇上跟太后又坐了会儿才离开,回宫后,两人才往太子府送东西,真真是一车车往太子府拉,后宫的妃嫔和公主们,饶是见惯了好东西,听到赏赐的礼单有多长时,还是忍不住有些眼红,也唯有五公主是真真正正为阿黎开心,没有一点嫉妒。
因着放心不下阿黎,她还求了母妃,可不可以出宫见一下太子妃,贤妃有心让她与阿黎交好,便允了她,不过想出宫还得同皇上打招呼才行,五公主又去了乾清宫,皇上却道太子妃还未醒,她去了也无法与她说话,让她明个再去,五公主一向怕他,自然不敢忤逆,乖乖退了下去。
阿黎一直睡到下午才醒,顾景渊一直守在她身旁,她一动,他便发现了,见她挣扎着想坐起来,顾景渊伸手扶了她一下,往她背后塞了一个靠背。
“夫君,宝宝怎么样了?”
见她嗓子干得厉害,顾景渊先倒了杯水,边喂她喝边道:“在隔壁,一切都好。”
阿黎喝完水,觉得嗓子舒服了些,才忍不住问道:“怎么送去隔壁了?婴儿床不是在这儿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