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们起来了,方氏跟沈曦一并走了进来,等两人洗漱好,让她们简单吃了点东西,怕万一更衣,也没敢让阿黎多吃,“稍微吃点垫一下肚子吧,免得中午还没到,就饿得撑不住了。”
阿黎乖得很,让干嘛干嘛,吃完早餐,紫嫣便让她坐了梳妆台前,先由嬷嬷给阿黎绞面,之前听姐姐说绞面多少有些疼,阿黎便屏住了呼吸,谁料预料中的疼痛根本没有来,倒也不是完全没感觉,却根本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疼。
见她还好奇地睁开眼睛看了看,沈曦笑道:“我们阿黎是个有福的,为你绞面的这位是宫中的赵嬷嬷,是太后娘娘亲自派来的,据说绞面一点都不疼,有劳赵嬷嬷亲自跑这一趟了。”
赵嬷嬷笑道:“能为太子妃效劳是奴婢天大的荣幸,大皇子妃言重了。”
阿黎也道了声谢,她声音甜美,笑容真挚,一瞧就让人觉得心里很舒坦,赵嬷嬷笑着又说了两句讨喜的话。
绞面也不算太麻烦,全部弄好后,便换了紫嫣来给她上妆,今日的妆容可不像平日那般随意,画得再细致不过,趁她化妆的功夫,沈曦让丫鬟将嫁衣放在了床上。
嫁衣华丽极了,两面都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针脚细密,绣工绝佳,龙凤对望,栩栩如生,嫁衣的下摆还缀着一整圈色泽圆润的明珠,每一颗珠子大小都一模一样,拦腰是流云纱锦绣腰带,一旁是垂着珍珠的凤冠。
等紫嫣为她上好妆时,众人就已经忍不住看痴了,小姑娘五官昳丽,肌肤胜雪,乌黑的眸子水润不已,挺直的鼻梁下是小巧的唇,每一处都精致极了,像极了误落人间的小仙子。
连沈曦都有些晃神,她走过去拉住了阿黎的手,心中百感交集,“换嫁衣吧,时辰不早了,迎亲的队伍最多半个时辰就到了。”
阿黎点头。
嫁衣绣好时,阿黎曾试过一次,大小恰好合适,等其他人散去后,沈曦跟方氏却留了下来,阿黎换嫁衣时,方氏还上前帮了帮忙,边帮她整理衣服,边笑着感慨,“我们阿黎一定是最世上漂亮的新娘子。”
阿黎小声反驳,“姐姐最漂亮。”
她与沈曦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美,沈曦穿上嫁衣时,美得张扬耀眼,像天边最明亮的太阳,阿黎却美得娇媚,犹如浩瀚夜空中的明月,让人一颗心都柔软了起来。
方氏笑道:“我们黎丫头跟曦丫头一样漂亮!都排第一!”
沈曦失笑摇头。
她有些累了,便坐了下来,望着阿黎恬静的小脸,她心中颇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昔日的小姑娘竟也一点点长这么大了,不知不觉都出嫁了。
等换好嫁衣,阿黎就乖乖在床上坐了下来,新娘子的脚不能沾地,出嫁前要穿的绣花鞋,已经被人藏了起来,需要太子将鞋子找到,才方可将人交给他。
等她换好衣服,二夫人她们也过来了。沈娟瞥了阿黎一眼,见她美得遥不可及,心中酸溜溜的,也说不上什么滋味,站在二夫人身边沉默得很。
越接近吉时,阿黎越紧张。
这个时候,院子里又来了不少贺喜的,贵女们不是空手来的,还为阿黎带了礼物,也有拿银子的,阿黎让丫鬟一一记录在册,这些以后都是要还礼的。
没多久小院里就挤满了人,有不少是看热闹的,林丹慕也过来了,她本想远远看上阿黎一眼,添上妆就悄悄离开,谁料阿黎却看到了她,见她来了,阿黎眼睛微微一亮,下意识喊了一句,“慕姐姐。”
阿黎喊完,才想起她不许她这般喊的事。
明明隔着这么多人,林丹慕还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她恍惚间又想起了十岁那年与阿黎的约定,说不论谁先出嫁,另一个就算再忙也要陪伴在身侧,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阿黎坐在暖榻上,眼底满是笑意,显然因为她的到来高兴极了,林丹慕不是没瞧到陆怜怜冲她撇嘴的模样,她还是一步步走了过来,将早就备好的玉佩呈了上来,让人递给了阿黎身边的丫鬟。
阿黎笑道:“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还带什么东西?”
林丹慕也淡淡笑了一下,“不过一个小玩意,不足挂齿,祝你和太子新婚燕尔,早生贵子。”
阿黎连忙道了谢,众位贵女哪个不是人精,连忙跟着说了讨喜的话,阿黎一一道谢。
迎亲的队伍早就出发了,太子成亲是大事,迎亲的队伍足足拖了几里地,他绕着皇城走了一圈,才骑着马朝汝阳侯府行去。
知道今日是太子大婚的日子,街上聚满了看热闹的,不仅有老人、孩子、不少年轻人也出来了,那些没见过太子的都想趁此机会一睹太子的真容。
他身材高大,背脊挺直,稳当当地坐在骏马上,从容地驾着马,今日的他自然是一身红衣,很多男人都不适合穿红衣,撑不起这种艳丽的颜色,他身着红衣时,俊美的几乎让人不敢逼视。
平日里他总是神情淡漠,周身的气势也有些吓人,今日眼底的神情却温和了不少,逆光行来时,活像凯旋而归的天神,不仅小姑娘看痴了,连一些男子都痴了,觉得太子这种容颜,当真是俊美极了。
迎亲的队伍终于了汝阳侯府,顾景渊望了一眼阿黎的院子,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别样的神采,顾景航就在他不远处,瞧着他眼中的神情,忍不住低笑了一声,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
想到母妃的话,他眼中的笑才微微敛了起来。
顾景渊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时候他满颗心都飞到了阿黎那儿,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如此期盼着将一个小姑娘娶回去。
伴随着一阵鞭炮声,有丫鬟喊了一声“太子到汝阳侯府啦。”
小院中的贵女们都忍不住紧张了起来,阿黎也有些紧张,沈曦就坐在她身旁,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道:“别怕,太子又不会吃人,遇到事情,你好好跟他沟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阿黎一颗心仍旧紧张地怦怦跳了起来,根本控制不住。
顾旭也这个时候来的。
沈曦嫌他年龄小,没将他带来,还骗他说明天阿黎才成亲,不料他在府里却听到了丫鬟们悄悄说起了阿黎今日成亲的事,这可捅了大篓子了,他气得直接摔了七巧板,哭着闹着要来。
丫鬟只得往汝阳侯府传了话。
沈曦拿他没办法,就让人将他带了过来,小家伙来了后委屈地不行,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阿黎瞧到他伤心的模样,心疼极了,连忙安慰他,“旭旭不哭呀。”
顾旭一头扎到了她怀里,想诉说委屈,却被陆怜怜拎住了衣领,“男子汉不许哭哟,今日是姨姨大喜的日子,你若是把姨姨的嫁衣弄湿了,小心被表姐打屁股。”
小家伙有些怕沈曦,连忙看了娘亲一眼,见她正蹙着眉看自己,连忙憋住了眼泪,“我不哭,我陪姨姨。”
说完他就擦了擦眼泪,抽噎着拉住了阿黎的手。
阿黎心中软成一团,握着他的小手后,都没那么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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