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轩堂内,沈烈正眼巴巴盯着丫鬟手里的糕点,口水都快流了出来,他娘却不愿意让他吃,转头就让人喂了狗。
沈烈急的呜呜叫,坏娘亲!
接下来一整日,阿黎情绪都有些低落,只盼着表哥那里能有好消息。
转眼就到了沈曦生辰这天。因为有孕在身,沈曦的生辰礼并没有大办,除了家人,就只邀请了几个关系亲近的。
这一日,阿黎早早便起来了,为了显得郑重,今日的头发是紫嫣给她梳的,她身边这几个丫鬟,紫荆做事细心周道,紫嫣有一双巧手,紫兰心思聪慧,伶牙俐齿,个个都很能干,皆是沈曦一手提拔上来的。
阿黎才十四岁,去的又是姐姐那儿,自是不必上妆,洗完脸只是往脸上涂了个护肤的香膏,小姑娘肤如凝脂,眉若远山含黛,饶是不上妆,便已然美得让人惊叹。
洗漱好,阿黎便换上了紫嫣为她选好的衣服,是布料上等的碎花百合裙,换好衣物,紫荆又为她佩戴了一对金镶红宝石耳坠,宝石色泽艳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愈发衬得她肌肤如雪。
阿黎收拾妥当后,便带着紫荆和青竹上了马车。
马车缓慢地行驶着,没多久便到了王府,大皇子十六岁时,便出宫建了府,十八岁时便封了睿亲王。
知道她肯定是用过早饭过来,紫芯已经在此等候了一会儿,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娃,正是沈曦的长子,顾旭。
小家伙五官十分精致,乌黑的大眼水汪汪的,像极了黑曜石,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来来往往的马车,见阿黎在紫荆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他眼睛猛地一亮,立马挣开紫芯的手,朝阿黎冲了过去,脆生生喊道:“姨姨!”
他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淘气的紧,在王府里成天上房揭瓦,活似个小魔王,偏偏皇上跟薛贵妃都很喜欢他,沈曦但凡罚了他,都会被薛贵妃喊到宫里明里暗里的敲打,小家伙古灵精怪的很,见有人撑腰,最近颇有些无法无天的感觉。
知道姨姨要来,他便嚷着要来接她,沈曦懒得管他,就随他来了。除了紫芯,他身边还跟着好几个护卫,倒也不怕出事。
阿黎弯了弯唇,伸手将小家伙抱了起来,“旭哥儿来接姨姨吗?”
小家伙连连点头,“嗯嗯!”
阿黎脾气好,人也极有耐心,旭哥儿最喜欢让姨母陪他玩,小家伙趴在她脸上就亲了一口,“想姨姨。”
他年龄尚小,太长的句子还不怎么会说,却已经会讨人欢心了,嘴甜的不得了,在宫里连皇上都敢随便亲。
阿黎顿时笑弯了眼睛,抱着小家伙朝里走了两步,“姨姨也想你了,小旭旭有没有乖乖的呀。”
他早上刚打破一只窄口绿釉花瓶,这会儿便有些心虚,小家伙大眼眨了眨,突然机灵道:“姨姨乖。”
阿黎笑着又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她长得瘦小,也没多大劲儿,抱着小家伙走了几步手便有些酸了,紫芯连忙上前道:“姑娘,我来抱吧。”
顾旭给她一个后脑勺不想让她抱,姨姨身上又香又软,说话声音也好听,他想姨姨了。
阿黎冲紫芯笑了笑,“没事,我再抱会儿吧。”
顾旭乖乖搂着她的脖颈,开心地从兜里摸出两颗松仁,“给姨姨。”
阿黎笑弯了眉眼,“好的呀,我也给小旭旭带了礼物呢。”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王府。
王府内假山耸立,泉水淙淙,亭台楼阁,廊腰缦回皆成景致,尽管来了王府不少次,阿黎还是觉得这里美极了,每次看了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很快他们便到了后院,阿黎陪姐姐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到表姐来了,来的不止是陆怜怜,还有武安侯府其他几个庶出的表姐妹,几人给沈曦请安完,便将备好的礼物呈了上来。
沈曦微微一笑,尽管已经生了孩子,她依然眉眼如初,美得光芒四射,“人来就行了,还备什么礼物。”
陆怜怜眨了眨眼,笑的可爱,“今日是表姐的生辰,我们若真空着手来,只怕旭哥儿都不让我们进府吧?”
顾旭起的早,这会儿有些困了,刚打了个哈欠,听到自己被点名了,才精神了些,他煞有其事地点头,“嗯,不让进。”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陆怜怜只比阿黎大一岁,算是一起长大的,她性子极其活泼,时常找阿黎玩,两人关系最好,陆怜怜跟沈曦说了几句话,便拉住了阿黎的手,问了问汝阳侯府的情况。
阿黎一一答了,没过多久,沈曦的几个手帕交也都到了,几人见了阿黎,神情皆有些可惜,好好一个姑娘,名声却成了那样,幸亏沈曦早早为她定下了亲事,不然有克人的名声在,哪户人家敢娶她!
几人都是人精,面上并没有显露什么,阿黎并没有察觉到她们异样的惋惜,跟表姐高高兴兴说着话,这是自沈烈出事以来,第一次见她没了哀愁,紫荆也有些替她高兴。
直到午时,阿黎才听说表哥来了,因为后院有不少女人,他并没有进来,只是让人将贺礼呈了上来,果然是上好的砚台。
阿黎当时便弯了弯唇。
沈曦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跟表哥说什么了?”
阿黎连忙否认,小姑娘不擅长撒谎,一张小脸率先红了,沈曦也没再追问,又捏了一下她的脸,扭头跟其他人说话去了。
阿黎托腮望着姐姐漂亮的侧脸,心底阵阵感慨,不知不觉,姐姐都二十来岁了呢,想到爹娘都不在了,她心底又莫名有些酸涩。
只不过这些酸涩并没有持续太久,陆怜怜拉着她悄悄说起了八卦,“阿黎,你知道吗?过段时间就是太子十八岁生辰了,宫里打算为他选太子妃,太后邀请了适龄女子入宫,我也要去呢。”
阿黎眼睛眨了眨,脑海中跳出个长相极其俊美的男子来。
她前年在护国寺见过太子一面,当年,他才不过十六岁,便已经长得跟爹爹一样高了。
阿黎至今还记得他嫌恶的眼神,犹如阴冷的野兽,冷的瘆人,明明长得那样俊美,神情却很淡漠,一想到他冷厉的目光,阿黎就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当今圣上明明英明神武再温和不过,太子,却、却那般可怕,还好她已经定了亲,不用去参加宫宴。
阿黎大大松口气,想到表姐要去,她又紧张了起来,“表姐真要去吗?”
陆怜怜同样见过太子,想起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陆怜怜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当然得去了,太后已经下了懿旨,我怎能不去?”
时下女子大多都是十三、四岁定亲,她今年已经十五了,之所以迟迟未定亲,就是因为想嫁给太子,不过是没人知道她的心思罢了。
武安侯府只有她一个嫡女,她打小便是在蜜罐中长大的,她说没有瞧上的,家人自然不会逼她,总归也才十五,就算晚两年出嫁,也多的是好男儿。
陆怜怜因为受邀的事高兴极了,好在还记得姑娘家的矜持,才没让人看出异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