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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yan」作为一个地理名词,其实相当不明确。
迄今没有任何人定义从哪里到哪里算是「向yan」,历朝历代的版图也不固定;「若那儿的居民认为自己是向yan人,那儿就是向yan吧!」──这是有关向yan「疆域」最普遍的认识。至於「非」向yan的地方,可以想见,自古以来也没有统一的说法。
不过东南西北的相对位置,还是有个大致分野:
根据神话,原本天上的两颗太yan都被「藏岳」藏在东方;因此在靠近「藏岳」附近的土地,是一大片沙漠。更准确地说,过了最东的向yan人居住地「晓城」之後,东方除了沙漠,还是沙漠,而在沙漠彼端有一道黝暗的黑线──那就是「藏岳」。
除了神话中的「载旭」之外,历史上从未有人深入沙漠,也未曾有人从沙漠的另一边来访,於是向yan人认定「藏岳」就是世界的尽头了──就算不是,也不可能有民族存在於「藏岳」的另一边。
毕竟向yan本来就是第一个见到太yan的土地。
向yan人是第一个享受到yan光恩赐的民族。
去探究东方是否有另一个民族存在,会否定了向yan的「正统x」──因此,向yan人对沙漠乃至於藏岳以东,没有兴趣。
同样的态度也反映在南方:南方因为滨海,「向yan」的南界就到海岸线为止。
虽然在非常遥远的过去,南方是存在着九个信仰「水」的小国家,但如今已成为版图中的「九渚州」,除了方言略有差异,九渚州的人民已自认为是向yan的一份子。然而,海洋的更南方究竟有什麽?向yan人其实没多少求知慾。根据神话,海洋的极南端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大瀑布,会将船只拉往万劫不复的冥界……姑且就相信神话的解释吧,向yan至今还没有出现试图挑战神话的傻瓜;也许有,只是未见於史书上。
相较於未知的东方与南方,向yan人对於北方至少有一定程度的认识:一望无际的草原……荒原……冻原……冰原……
如果不是因为居住在那片土地上的人自称为「忽黎智」,「向yan」的北界恐怕永无止尽。「忽黎智」并非国家,也称不上是一个地区,而是一群相信自己是由「铁块」铸成的民族──他们可不吃「太yan神话」这一套;於是可以想见,自古以来向yan人与忽黎智人的冲突,就占了史书绝大部分的篇幅。
至於向yan的西界,就相对明确了一些:
「霞山断崖」以西,就不是向yan。如此简单明了。
「霞山断崖」是一道跟「藏岳」类似的天然地界。不同点在於:向yan人自古便知道断崖上方的状态:顺着「泪江」逆流而上,便碰到「霞山大瀑布」;攀上瀑布旁的断崖,就会见到一大片的沼泽丛林──「棫林」,即「嗜人树」的生长地。
从「棫林」开始,那一片土地便称为「棫地」。
远古时那里是一块蛮荒之地,後来出现了一个在棫地上建立国家的民族,派使节到向yan,寻求当时向yan的统治者承认;向yan的皇帝於是册封他们为「棫国」。
除了定时会收到来自「棫国」的贡品,包括珍贵的矿物、宝石,向yan人也乐於将自己的神话、文字与技术教导给来访的西方使节;不过,除此之外,对於西方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抱持怎样的想法、棫林另一端的世界是什麽模样,向yan人并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向yan一直以来只专注於内政,对於外在环境毫不在意,」
一位士大夫在最新出版的学术刊物如此写道:
「相当程度上,这反映出向yan人过剩的自傲与骄矜:他们的眼中只看得到自己,从来不在乎周边民族与国家,更无法接受与自己相异的看法。但,话又说回来了,当天空只有唯一的太yan时,祂又怎麽可能怀疑起自己呢?」
从文法及语调来看,明显可知那位士大夫并不是向yan人;他是古代被向yan封为「棫国」、如今改称为「大昱皇国」的学者。
马车一阵颠簸,让傅惟朔清醒了过来。
他轻轻拨开帷幔,将头探出车厢外: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耸立於大道上的四座牌坊,高约十个ren以上;牌坊均为三跨式,透过光照在地上分划出十二块方格;牌楼上题的字,因为背光而难以清楚辨识,但大约能看到「信」字或「义」字。
通过牌坊後,便是一畦又一畦的农田,圳g0u与阡陌让整片土地有如一块大棋盘;在诸多阡陌之中,有一条道路特别宽敞,从马车底下划出一道笔直的褐线,衔接到满是赭墙乌瓦的聚落。
马车才刚驶近聚落,一阵吵杂的鞭pa0声便传入傅惟朔耳中,伴随着「傅少爷回乡了!傅少爷回乡了!」的叫喊声。
几个孩童兴冲冲地跑到马车旁边,在车窗外嚷着:「傅少爷回乡了!少爷回乡了!」而傅惟朔则是露出微笑,掏了一些糖果透过车窗递给小孩。
「谢谢少爷!
', ' ')('」孩童们开心地道谢,然後又跑到马车的前面蹦蹦跳跳。其中一个小孩差点被地上的碎石绊倒。
「小心点儿!」傅惟朔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一进村内,几名乡亲连忙围了上来,请傅惟朔让他们接风洗尘,但都被傅惟朔婉拒了;马车直接驶到村内一栋规模不算大的宅第前,傅惟朔吩咐车夫把行李卸到厅堂,自己则急忙进入宅中。
「少爷!少爷!您回来啦!少爷!」一名t态臃肿的中年妇nv从宅中飞奔而出:「少爷!你可想si老太婆了!」
「赵姨!」傅惟朔伸手接住了中年妇nv的拥抱:「好久不见了!」
「久!太久了!都快两年啦!」
「赵姨,暖儿呢?暖儿上哪去了?」傅惟朔急问道。
「小姐她……在房里,」赵姨吞吞吐吐地答道:「……她身子不方便。」
「赵姨,别瞎说,人家身t好得很。」一道轻柔的nv声从宅院内传了出来。
「小姐!」
赵姨赶忙从长廊跑进宅院内,旋即传来两人的争执声:「别勉强身子了,快快回去歇息!」「别管人家!忙你的事吧,你不是在烧菜麽?」「小姐!」「去呀!」
「暖儿?」傅惟朔朝着长廊走进几步,只见一名身材纤弱的少nv,半倚着栏杆,缓缓向傅惟朔走了过来。
她穿着淡绿se的袍裳,宽大的衣物彷佛将从她瘦小的肩头滑掉;几络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袍子上,宛若泼洒在宣纸上的墨迹,映衬着少nv如花鸟画般的容貌:那眉是让h莺轻停的枝头,那唇是含ba0待放的桃,黑白分明的双眼恰似一首诗句,道尽少nv的娇柔。
少nv一见到傅惟朔,高兴地喊道:「哥哥!」然後看似吃力地加快了步伐;但这一加速,便让少nv顿时失了平衡:「呀!」
「暖儿!」傅惟朔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即时抱住了将要摔倒的少nv:
「你怎麽了?为什麽要用走的?我给你的轮椅呢?」
「搁在房间里,」少nv答道:「人家想说,至少在哥哥返家时,要靠自己的双脚出来迎接……」
「傻孩子,万一摔伤了怎麽办?」
「不会摔伤的,」少nv露出如朝露般清透的笑靥:「因为哥哥一定会护着人家。」然後伸手搂住傅惟朔的脖颈:「哥哥,人家好想你。」
「我也很想暖儿啊。」傅惟朔顺势将少nv横抱了起来,走向她的厢房。
「但肯定b不过人家;」少nv在傅惟朔耳边轻诉:「人家每天、每个时辰、每个呼x1都在想着哥哥……起床时也想,吃饭时也想,睡觉时也想,想着哥哥何时会回来;但哥哥一直都不回来……」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傅惟朔用肩膀推开屏门,然後将少nv如对待古董瓷瓶似地轻轻放到了轮椅上。
「太迟了!」少nv高声抗议:「万一人家就这麽想着想着,想si了怎麽办?」
「别说这种话!」傅惟朔轻声喝斥。
少nv缩了缩脖子,但仍不悦地蹶起嘴唇:「可是哥哥真的太少回来了……」
「没办法,最近军中事情特别多,假放的少;但我哪一次放长假没回家的?这次也是一放假,便马上赶回来了,在三个驿站换了马车跟车夫,路上完全没有停留。」傅惟朔0了0少nv的头:「都是为了要尽早回来见你呀。」
「但是,哥哥几天後又要去昱国……一回去,不知又得等到何年何月才会见到哥哥。」少nv垂下了眼帘。
「不会的,以後不去昱国了;我们第五衔云军已经移防到帝都了,以後都在向yan这里巡逻,要回家就方便多了。」
「当真?」少nv开心地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你哥哥哪一次骗过你了?」
「有!好几次你都在信中说要马上就回家的,结果都没回来!」少nv嘟起嘴来。
「那是上面突然派任务下来,我也没办法……」
「那麽,咱们来做个约定:下次若哥哥说好要回人家身边却爽约的话……」少nv拉着傅惟朔的衣袖:「就得娶人家为妻!」
「神经!」傅惟朔轻敲了少nv的额头,虽然力道不大,但少nv仍反sx地用双手摀住额头:
「呜……那、那不然,哥哥爽约的话,就得吻一下人家──嘴对嘴。」
「别再说傻话了,」傅惟朔蹲了下来,与坐在轮椅上的少nv齐眉,然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物品:「本来是打算直接送你的,既然你这麽坚持,就当做是信物吧。」
接过傅惟朔递来的物品,少nv小心翼翼地摊开掌心:是一只玉雕的蜻蜓发饰。
「好漂亮唷!」少nv轻叹。
「这是昱国流行的护身符,来,我替你别上;」傅惟朔将蜻蜓玉饰夹到了少nv的右耳上方:其实,这种发饰本来是cha在昱国姑娘的发髻上,但向yan人无论男nv都是任由长发自然披散,顶多在後脑杓绑个扁髻。
昱国人不让头发
', ' ')('盖住肩膀,据说是源自於载旭「肩负太yan归来」的「义行」,以示自己要效法载旭,随时准备承担重责大任;而向yan人任由长发自然增长,则是遵从「发肤受之父母」的「孝行」。
「好看吗,哥哥?」少nv望向傅惟朔,貌似担忧地蹙起眉头。
「好看、好看,暖儿不管穿戴什麽都好看。」
少nv露出灿烂的笑靥。
「好了,我得去看看车夫把行李卸得怎样了,你在这里等着。」
「好的,哥哥。」少nv拿起摆在梳妆台上的镜子,开心地看着自己发上的玉饰。
「暖儿的状况,如何?」
离开少nv的厢房,傅惟朔清点行李、打赏了车夫跟几名来帮忙的小夥子後,绕到厨房,把赵姨召来。
「小姐的状况是时好时坏;」赵姨一边翻着炒菜锅,一边叹道:「几个月前还能走上一些路,最近连站都站不稳了。不过b起以前几乎无法下床,已经好很多了。」
「刚刚我抱起她的时候,感觉身高稍长了些,但t重却更轻了;特别是双脚,b以前似乎更为纤瘦……之前我找的那个医师怎麽说?」
「唉!」赵姨大叹一口气:「小姐根本不让看!」
「不让看?」
「少爷您也知道小姐的脾气,一倔起来可没完没了……就上次少爷回来时,让那位医师把把脉之後,小姐说什麽也不肯再让他看诊。」
「那不是两年都没治疗了吗?」傅惟朔皱起眉头:「罢了,乡下的医师,大多不牢靠。」
「另外,张家跟耿音家都派人来说媒,但通通被小姐回绝了。」
「她现在这副模样,也无法嫁人啊,」傅惟朔叉起了手:「不仅身t虚弱,心态还像个小孩子似地,刚刚还要我娶她为妻呢!」
「少爷,恕老太婆多嘴,我想那是小姐在跟您撒娇;」
赵姨苦笑道:「小姐平常可jg明了,乡亲若碰到什麽疑难,都会来求问小姐,活似村中的官爷;也因为小姐帮忙解决问题,村里的人也时不时会送些柴米油盐回礼,现在锅里炖的j就是为报答小姐断了赵家跟叶家的争执,也有一些人家要请小姐来教小孩习字呢!张家跟耿音家啊,大概也是看上小姐这一点才来说媒。」
「毕竟她整天只能待在房里读书练字……」
傅惟朔叹道:
「我倒希望她能学些针织刺绣,免得遭未来的夫家嫌弃──那身子恐怕没法子做家事。不过,话说回来,张家是个土地主,耿音家记得是财大气粗的布匹商,这两家我也都不太放心;暖儿的婚事,我看还是等她身子治好了再说吧,反正她年纪还小。」
「其实也不小了……不过,小姐的事先不说,少爷,您别忘了自己呀!」
赵姨竖起眉来:「上次乌se家托人说媒,人家的姑娘那麽漂亮,您却回绝对方!结果乌se家就跟文紮家成亲了!现在村里的姑娘没剩几人了,少爷啊,您是傅家的独子,这香火不能断啊!」
「我的事还不急嘛,」傅惟朔摆了摆手:「等暖儿的事处理好,再商量也不迟。」
「迟了!迟了!」赵姨抗议道:「我小弟像您这般年纪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爸了!」
「唉,时代不同了……赵姨你不是在烧菜吗?小心焦了。我先回房整理行囊去!」
「哎!」赵姨还想唠叨几句,却见傅惟朔已经一溜烟地跑走了:「真是的,兄妹俩都一个样!」
吃过赵姨所准备盛大的接风宴後,暖儿提道:「哥哥,该去给爹娘上香吧?」
因为赵姨还得整理餐具,於是傅惟朔便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暖儿,兄妹两人离开宅第,前往村郊附近的墓地。一路上顺便跟久未见面的乡亲打招呼,使得不过几里的路程,竟然快走了半个时辰。
「所以人家才讨厌出门。」暖儿抱怨道。
据说乡民也将近半年没见到她的踪影,所以兄妹俩几乎被当成了稀有动物般,惹得乡亲楼顶招楼下,厝主找灶角,携家带眷地来看两兄妹。当然,暖儿所乘坐的那张由葛罗嘉琴所设计的轮椅,也是x1引众人目光的主因。
「你越是不出门,其他人就对你越好奇;」傅惟朔在暖儿身後劝道:「你该多出门走走,对身子也有好处。」
「但人家的脚就是使不上力,走不了哪!」
抵达一座坟前,暖儿娇嗔喊道:「抱人家。」
「不行,会给爹娘笑话的。」傅惟朔搀扶起暖儿走到墓碑前。
摆了两盅酒杯,点了几根清香,两人便朝着墓碑屈膝跪下。
说起来,他们对父母的印象其实相当模糊;傅惟朔或许还记得一些,但暖儿完全不清楚了:父亲殉职时,暖儿还在母亲的肚子里;在强忍悲伤、努力产下暖儿後,母亲仍熬不过丧夫之痛,不久便随父亲去了。也许是在胎中承受太多的压力,暖儿自幼t弱多病,经过几次治疗──及被江湖方士的馋言所骗──很快就耗尽了父亲殉职後,官府发予的抚恤金。为了筹措暖儿的医药费及生
', ' ')('活费,傅惟朔接受了父亲同袍的建议,到「蛮夷之地」──「昱国」留学考察,成为大昭第一批前往昱国学习的武生。
在重文轻武的向yan来看,成为军人并不是多光彩的事;但冠上了「奉公留学」的名义,傅惟朔的身份就相当於是秀才了,这也是为什麽乡亲如此重视傅家的原因。
更何况傅惟朔最後还成为了「云骑士」──虽然向yan人不太清楚那究竟是什麽,不过似乎是很了不起的官衔。
「哪,哥哥,」
暖儿盯着燃烧中的纸钱,忽然开口提到:
「人家翻遍了古书,还是找不到第二颗太yan,究竟是第一颗太yan的弟弟还是妹妹。」
「怎麽突然提起这件事了?」傅惟朔一边剥开纸钱,一边回头看向远离炉台的暖儿。
「但人家还是觉得,」暖儿的眸子静谧地倒映着熊熊烈火:「祂是不愿跟哥哥分离的妹妹。」
傅惟朔耸了耸肩,姑且把暖儿的这番话当成她的自言自语。他将剥开的纸钱投入炉台中,想起了过去曾有过的一段往事:
那麽,另一个太yan呢?
听过了载旭的神话,几乎每一位孩子都有这样的疑问;可惜的是,古书上并没有详细的记载。但民间普遍存在着这种说法:
当载旭带着其中一个太yan西返时,另一个太yan便从藏岳追了出来;天空同时出现两太yan,导致草木枯萎、江水乾涸,天空燃起了火焰,大地化成了沙漠……载旭於是只好带着太yan一路往西逃避,试图拉开两颗太yan的距离,但不论他怎麽跑,另一颗太yan都穷追不舍。
最後,载旭被追赶地jg疲力尽,一个闪失,与太yan一起坠落在丛林深处;丛林被撞出了一个大坑,坑旁的林木也被燃烧殆尽,成了一片荒芜的平原。第二颗太yan目睹惨况,忍不住痛哭了起来;祂的泪水填满了大坑,成为「碧炎湖」;满溢的泪水则顺着地势穿过丛林、倾下断崖、贯穿向yan,然後折入南方的海洋,是为「泪江」。祂把第一颗太yan捞起,并把自己的身t敲下一半,做成许多小光球,让那些小光球顺着江水护送第一颗太yan回到东方。那些小光球便是星星,而失去一半身t的祂也就成为了月亮。
太yan一回到东方,便恢复了元气,急忙前往西方寻找月亮,但月亮担心会再度发生两颗太yan的惨剧,於是躲在太yan身後避不见面,直到太yan沉入碧炎湖後,月亮才会出现,把太yan再度送回东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麽说来,载旭是坏人罗?当时的小nv孩听罢,得出这样的感想:他是拆散兄妹的坏人,不是吗?
呃,没说那两颗太yan是兄妹吧?
没有吗?
……所以是从那时候开始,暖儿便埋首於书籍中的吗?
「点天灯吧。」
烧完纸钱後,惟朔说道。
根据向yan的习俗,人si之後,灵魂会回到太yan,成为太yan光的一部分;因此若要把心意传达给亡者知道,可将写满信息的纸卷包裹在竹架上,竹架下方则点起灯油,让状似灯笼的天灯飞到亡者灵魂的身边。
惟朔写好信息後,与暖儿一同燃起了天灯,然後看着天灯往太yan的方向飞去……
「望列祖列宗保佑,让yan光永远照耀在这片土地上。」
彷佛是天灯的极度巨大化──「天船」,缓缓地降落在地面上。虽然把船底的桅杆收了起来,但船t仍无法直接接触到地面──降落时都得靠众多支架撑住船t,并推来有如攻城塔般三层楼高的阶梯,方能让乘客下船着陆。
「天船真是──太bang了!」一出了阶梯,少nv立刻大喊道。
「喂喂,别太兴奋了,嘉琴。你看,街上的人都盯着我们了。」
「那是因为我们这身打扮吧,宰学长,」
嘉琴拎着絝摆原地转了一圈:
「穿着昱服在帝都并不稀奇,但把整套大昱的军礼服穿出来可就太夸张了吧?」
不同於前几天浅蓝se长衫搭配紫senv絝的穿着,嘉琴现在全身上下都穿着雪白se的衫絝,肩後则披着白底金绣的披风,那金绣延伸到少nv的x前,变成几条闪亮的饰绳与饰球。她的上身另外罩了一件黑se的短褂,加上脚上套着黑se皮靴,看起来格外醒目。
「这也没办法,上头就是这样交待:出入国境时,凡大昱军人必须着军服以供查验。也因此我们才能免费搭这一趟天船,否则这趟船票钱不知道得花多少薪饷呢。」
「但现在还是夏天耶!向yan又b大昱来得暖,穿这麽多,快热si了!并且我们明明就有这块识别牌了啊……」嘉琴从怀中掏出一片雕工看起来非常细致,同手掌大小的矩形木牌。
「别随便把识别牌拿出来,快收好!万一弄丢了可是要受军令处罚。再过一阵子就入秋了,忍着点。」
宰学长整了整自己x前的金se饰绳与饰球;他身上穿着同
', ' ')('样配se的男x军礼服。除了嘉琴跟宰学长之外,他们身边也跟了七、八位穿着相同军礼服的男x,披风上绣的「信」字及云纹标示出他们的身份──均为第五衔云军的成员。除了服饰上略有不同外,包括宰学长在内的男x均在左腰佩上长剑,右腰挂着手枪;嘉琴则只佩了手枪。
倒不是因为男nv有别,而是嘉琴身高太矮,无法佩长剑。
「并且等一下要去的地方,也还是得穿着正式一点才能进场;天se也暗了,不如现在就直接过去吧。」
「诶?可是我们才刚着陆耶?不先回客栈休息吗?」嘉琴嘟起嘴来抗议道。
「不知刚才是哪位姑娘一直伫在空港看着天船起降不肯离开,害我们晚了一班船,导致距离约定时间剩不到半个时辰?」
「呜……」嘉琴低下了头:「可是,那可是天船呢!」
「第一艘天船升空都已经过了二十几年了!并且你还是天船发明者的孙nv,真不懂对你而言天船有什麽稀奇的……又不是向」yan来的土包子──宰学长把差点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即使自己的身份是大昱皇国的第五衔云军管带──或说正因为他的身份,更需要在向yan的「帝都」谨言慎行。
「向?」嘉琴偏了偏头,宰学长轻咳了一声:
「没事。走吧,到康乐大戏院去,黑曜石她们在等着我们。」
在只允许一个国家、一位皇帝存在的向yan,提到「京城」或「帝都」,自然是那座建城超过五百年、古称「康yan」的都城,整座城依着「泪江」的北岸而建,规划成九g0ng格般方方正正。城内座落着g0ng殿、王府、翰林院、御营等,不仅是统治中心所在,同时也是商贾往来的必经之地:北方的皮毛草药、南方的粮米食盐、东方的香料,西方的矿石,均在此地集散,是向yan政治、军事及经济的心脏地带。
不过,由於十三年前「乙戌之乱」──又称「南曦党叛乱」的关系,帝都的街区有三分之二受到破坏,连g0ng殿都被烧毁了一半,康yan的人口数及重要x都不如往昔;虽然朝臣一度劝谏迁都他处,但当今圣上似乎有意要重建康yan以宣示「帝都」的正统x……就连年号也改成「宣承」:今年正是宣承十三年。
在昱国,通常把大昭的当朝皇帝称为「宣承帝」;当然,大昭的臣民并不会如此称呼自己的皇帝──因为皇帝只有一位,不必特别区分。
作为重建的象徵及为了安抚民心,娱乐场所是不可或缺的;「康乐大戏院」便是在此背景下所创立的。在昏暗的天se下见到它打满五颜六se灯笼的模样,不难想像这是一间规模相当庞大且热闹的戏院──同时也是官方经营、只有特殊身份地位的人才能进入的空间。
更直接地说,「康乐大戏院」是大昭及大昱文官武将的禁脔;当然,主要营收还是来自於渴望跟官员打通关系,或单纯想享受看戏、听歌特权的富商大贾。
打从开幕以来,康乐大戏院的来客便络绎不绝,连带着戏院附近的区域成为帝都最繁华的商业地带,可以说是重建政策最成功的案例。
今天的康乐大戏院仍旧是门庭若市,舞台正下方的客席已经坐满宾客,大家忙着聊天、泡茶、吃饭,nv侍则在客席之间穿越、奉茶、上菜,看似一片吵嘈混乱,却乱中有序、好不热闹。
「呦,这不是第五衔云军的宰管带吗?」
宰学长一行人刚走进戏院,就在门口见到一桌看起来不怀好意的男x。
「……第三衔云军……」嘉琴以旁人听不到的音量咂了咂舌。
「听说在移防前,贵队又立了功劳啦?」一名第三衔云军的成员道:「特别是宰管带,c纵衔云艇的技巧真是高明,一下子就绕到了那j细的面前。」
「真的是,」另一名男x帮腔道:「宰管带的翔蟌飞行速度之快,可叫所有云骑士望其项背。但,你猜怎麽着?」
「怎麽着?」「竟然一发都没打中目标!只顾着飞呀!」「哎呀,那麽好端端的铁蜻蜓,可不成了只会在空中盘旋的蚊子吗?」「唉唉,只凭在空中嗡嗡地飞,倒也是能吵si人的呀!」「呵哈哈,说的真是呢!」
「可恶,你们这些家伙……」一名第五衔云军的队员按着腰上的剑柄,正准备从後方冲出来。
「住手。」宰学长立刻出言制止他。
「可是,学长……」
「他们说的哪一项不是事实?」宰学长用着对方也听得到的声量说道:「那是我自己的能力不足,跟整个第五衔云军无关。别因为我的事,让队上弟兄受辱。」然後示意要其他队员带着那冲动的小夥子先行进入戏院的包厢。
「……第三衔云军的诸位。」宰学长恭敬地向那桌的男x揖手行礼後,便跟在队员的後头离场。
「……哼!不过是名矿奴之子,究竟给了多少银两才能当管带!」「嘘,ga0不好不是银子……第二衔云军有些老蜻蜓听说喜好男se,」「真的假的?呦,那可得睡多少晚上才爬得上校尉?」「这麽说也是
', ' ')(',不然那麽优秀的葛罗校尉怎可能屈就在第五衔云军?不过就是求个心安哪!」
宰学长背着那些嘲笑,漠然地走往包厢。
「学长……」嘉琴则跟在他的身旁,yu言又止。
「我家确实世世代代都是在碧炎湖挖矿的。不,应该说最早是被流放到那寸草不生的湖畔,让犯了罪的祖宗自生自灭,是b贱民还不如的阶级……」
宰学长露出自嘲的笑容:
「从来也没听说那种沉在湖底的水鑛有多值钱,只是有人要,我的祖先就挖;挖着挖着,不知为何,突然暴富了起来……然後家父就用了一些方式,把我送到原本只允许贵族才能进入的武生学堂……那个w名,我是背定了。」他大叹了一口气。
「但学长之所以能当上管带,凭的都是自己的实力呀,」嘉琴忿然道:「那些德字营的家伙分明是含血喷人。」
「他们要喷就随便他们吧,嘴巴毕竟是长在他们身上。我们只要做好对得起信义的事就行了。」
虽然「衔云艇」可说是昱国开发出的终极兵器,但它的数量并不多,现役的云骑人数也相对较少。「衔云军」的标准编制是全队十一人,而宰学长带领的虽名曰「第五衔云军」,但不代表昱国同时有五队以上的衔云军:第一衔云军成立於二十几年前,参与过十三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救驾之役」,打响了大昱衔云军的名号──但也因为是衔云艇发明之後初次投入实战,折损情况十分惨烈,最後只剩三人平安归国,现在都凭着当年功绩在朝为官。
第二衔云军在「救驾之役」之後成军,现留守在大昱的国都,是目前资历最深的现役衔云军,然而成员b起驾驭衔云艇,更关心於在朝廷驾驭权术;别称「德字营」的第三衔云军,是大昱派来驻防大昭帝都的jg英部队,即将移防到大昭的前线;而别称「信字营」的第五衔云军,则是最年轻的衔云艇部队,六年前开始编制,直到一年前才正式成军,最近总算可以接替德字营,移防到帝都来……可以想见第三衔云军对第五衔云军的小毛头们不会有太多好感。
此外,因为「四」的谐音不好,所以并没有「第四衔云军」的编制;至於第六,则没有筹备计划。算起来,整个大昱真正有在运作的,大概也只有二十几艘衔云艇。
由於包厢空间有限,第五衔云军被拆成三部分;其他八位队员分别到另外两个包厢,宰学长及葛罗嘉琴则进入已有先客的房间。
「学长,嘉琴姊,」傅惟朔起身打了声招呼。
「抱歉,惟朔,让你久等了;在前往搭乘天船的途中,大约有一名成员脱队,所以晚了一班船。」
宰学长加重语气之时,一旁的嘉琴露出尴尬的笑容,用手指抠了抠脸颊。
「不会,我们也才刚来而已。」
一阵寒暄後,两人立刻把目光投向傅惟朔身旁的少nv。
「惟朔,这位是?」
「这是舍妹。暖儿,来跟宰学长及嘉琴姊打招呼。」
「小nv子名惟暖,家兄多受两位大人照顾了。」少nv在傅惟朔搀扶下,勉强站起身子,朝两人拱手行礼。
「快快请坐,」嘉琴急忙走到暖儿身旁,扶着她坐回椅子上:「之前已听闻过你的身子不好,别太勉强。」
「谢谢大人。」
「惟暖姑娘,惟朔既然是我第五衔云军的弟兄,姑娘自然也是我们的姊妹,不必如此拘谨;就跟着惟朔一样称我们为学长跟嘉琴姊就好。」
「谢谢大……谢谢学长,还有嘉琴……姊?」看着个头b自己略矮的少nv,暖儿不禁犹豫了一下。「那麽,也请两位直接称人家为暖儿即可。」
虽说如此,但看得出来暖儿对待两人的态度仍有些僵y;打从两人进门以来,她就一直低着头,被嘉琴搀扶时甚至微微颤抖。
「……抱歉,舍妹鲜少出门,因此有些怕生。」
「啊,说起来惟朔当年刚入营时,也是这般怯生生的模样。」
「没、没到这种程度吧,学长,真要说起来,嘉琴姊刚来的时候,才是浑身带刺,不让别人接近。」
「谁浑身带刺了!是你们一直用奇怪的眼神一直盯着我看,我才会看回去!」
──毕竟你是发明家葛罗敦迈的孙nv,又是队上唯一的nvx,不引人注目也难……惟朔回想起六年前刚认识嘉琴时的情况,除了她的身份及x别外,外加那娇小的身材,深怕一个闪神,嘉琴就被营中的重型机具压扁,ga0地大家提心吊胆的。
「……然後就把别人瞪到哭了?」
「那、那是他太懦弱了!身为武生,居然轻易就被nv生瞪哭,也太没用了!」
记得那个武生是来自昱国贵族世家的公子哥,当初这件事还闹地沸沸扬扬的;後来那人别说是当上云骑,根本没通过最初的遴选就离营了。
「不,嘉琴啊,你瞪人的时候很可怕,我说真的……」
「怎麽连宰学长都这样讲!要说可怕,学长不用瞪人,光是面无表情就够吓人
', ' ')('了!」
「…………」
「学、学长?别突然不讲话啦………呜……」
看着嘉琴快哭出来的模样,惟朔赶忙说道:
「学长,别这样逗弄嘉琴姊啦,她太单纯了,很容易受伤的。」
「咦?刚才是骗我的?学长!怎麽这样!」
「……呵……」
在三人吵吵闹闹之时,忽然传出了一个轻笑;只见暖儿痛苦地摀着嘴,似乎在忍住自己的笑声。
「……抱、抱歉,人家失态了……呵呵……」
「……太好了,」惟朔0了0暖儿的头:「打从进了帝都,你就一直绷着脸,我还担心是你身t不舒服,现在总算露出笑容了。」
「是这样吗?那好,交给嘉琴姊姊吧!我可以讲三个时辰的五行六气循环论跟生机相合相克论,保证让你开心得不得了!」嘉琴自豪地挺起看似十分遗憾的x脯。
「拜托不要!又不是参加核定考试,会听到哭出来的!」
惟朔连忙制止那个满脑子都是工程原理的机械狂。
「呦呦呦,想说这厢怎麽这麽热闹,原来是诸位大人呀。」
从包厢门口传来柔媚的年轻nv声,让四个人同时看了过去。
「黑曜石!你可来了!不是约好酉时一刻过来的吗?现在都要三刻吧?」
被唤作黑曜石的nvx走进厢房;人如其名,她的上身穿了一套黑se贴身的长袍,纱纺的袍上镶了一些闪闪发光的亮片;至於下身则是一件长度只到膝盖的黑se短裙,露出修长的yutu1,与凹凸有致的身材相得益彰,夜se般紫黑的长发加上那一双蓝紫的眼眸,看似随时能把任何男人的魂魄g走。
少nv一进门,便让整个厢房充斥着一gu香气;如花蜜般甜,又似酒气般醉人──戏院的熟客都称这gu味道叫「曜石香」,外人恐怕会误以为是指矿物的味道,殊不知是花名为「黑曜石」的这名少nv的气味。
「哎呀……今天有突发状况,特别忙。再说信字营的大人们不也才刚到呗?」
少nv极其自然地滑到惟朔与学长之间的空位:
「宰大人、傅大人,还有葛罗大人,好久不见,近来如何?咦?这位是……?」
「啊,黑曜石你也是第一次见面吧?这是舍妹,惟暖。暖儿,这位是戏院的第一红牌歌星?黑曜石。」
暖儿怯生生地朝黑曜石点了点头,黑曜石则是露出意外的表情:
「喔?这位就是暖儿姑娘呀,咱可是常听到令兄提起你呢。」
她按了按自己的唇缘:「幸好是妹妹,要是傅大人今儿个是带一位好人家来,咱可饮泣到天更了。」
闻言,坐在对面的嘉琴立刻皱起眉头,瘪嘴说道:
「黑曜石,你怎麽老ai逗弄惟朔?」
「哎呀,咱没有一次不是认真的喔?」黑曜石半眯起眼,对嘉琴回以挑衅的微笑。
「呃……请问……」暖儿打断两人眼神之间的火花,带着警戒心问道:「黑曜石姑娘跟家兄是什麽关系?」
「唔?是什麽关系呢……」黑曜石故弄玄虚地笑道:「可以说是互相依赖,不能没有彼此吧?」
「互相依赖……」
「……不能没有彼此?」
暖儿跟嘉琴的脸se铁青了起来。
「喂,黑曜石……」
「咱可没说谎喔?傅大人不是托咱好好照顾香兰,而咱也请傅大人从大昱代购回一些脂粉跟宝石吗?咱俩可不能没有彼此唷?」黑曜石俏皮地眨了眨眼,使得惟朔不禁大叹一口气;至於暖儿跟嘉琴皆瞪向黑曜石,两人对她的敌意已经表露无遗。
她另外凑在惟朔的耳际低语:「并且哪,咱答应过要保护你。」
「说什麽保护……我又不会被狼给吞了。」
少nv嫣然一笑,瞥了一眼厢房外:
「喔,说人人到。」
语落,门口便传来叫唤声:「黑曜石!黑曜石!余大姐正找你呢!啊,叨扰各位大人了。」
少nv进门後立刻低下头,欠身行礼;当她重新抬起头时,脸上满是惊疑:
「咦,惟朔?还有宰大人、葛罗大人,好久不见。」
「呃……你是?」惟朔对着门口那名看似陌生的少nv,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与黑曜石相对,那有着一头深蓝透红的绀se长发的少nv的穿着以白se为主,上衣绣着淡紫纹饰,短裙为浅绿se,使她看起来有如一朵清秀的兰花;少nv的身材虽然b黑曜石单薄一些,但不失风韵,散发出邻家nv孩般的纯真气息,特别是水灵灵的那双眼睛,叫人如何不怜ai。
而也正是那双眼睛,让惟朔回过了神:「……你是……香兰?」
「是的,正是香兰。」少nv对惟朔回以灿烂的笑容。
「原来是香兰啊!才两年不见,就出落地这麽美丽!刹那间完全认不出来了呢!」学长跟着称赞道。
「香兰?
', ' ')('那个土包子nv?」嘉琴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少nv瞧;但反应最激烈的,莫过於嘉琴身边的暖儿。
暖儿在少nv自报名字後,先是愣了半晌,然後猛然站起身──但旋即一阵踉跄。好在身旁的惟朔跟嘉琴立刻扶住她,才没让暖儿摔倒在地。
「兰儿?真的是兰儿吗?……你真的是纪佳香兰?」暖儿喃喃道。
「诶,你是……暖儿!?」香兰看到暖儿,也激动地叫出声来,赶忙迎上前去,开心地抱住那瘦小的身t:「暖儿!当真是暖儿!好久不见!」
看着激动的两人,嘉琴与学长面面相觑,惟朔便连忙解释道:
「如二位所知,香兰跟我是同乡……其实她也是暖儿的儿时玩伴,两人从前就像亲姊妹一样,感情非常好……」
「不过自从兰儿来咱们戏院,她们就没再见过面了,是呗?」黑曜石cha嘴道:「可能也有五、六年了?」
相拥过後,暖儿看了看香兰:「兰儿,你变得好漂亮,都认不出你了。」
「暖儿也是,你…………」
香兰瞥见暖儿身旁的轮椅,以及她骨瘦如柴的四肢和脆弱的身躯,最後把目光落在暖儿的眸子上:
「……变得b以前有jg神多了。」
「嗯!那是因为哥哥在人家身边呀!」暖儿灿笑道。
闻言,除了香兰与惟朔之外,在场其他人都露出困惑的神情:嘉琴偏着头,交互看着惟朔及暖儿,而学长则是微蹙眉头,看着嘉琴与惟朔;至於黑曜石则是挑起一边的眉毛,看了看香兰与惟朔。
「对了,香兰,你找咱?」
「啊!是,余大姐在找你呢,」香兰与嘉琴扶着暖儿坐回原位後,走到了黑曜石身旁:「贵宾就快到了,余大姐要我们过去彩排。」
「贵宾?」
「嗯,大概在半个月前,上面的人跟余大姐交待,说今天会有贵宾光临戏院,所以大家才会这麽忙碌。」
「包括余大姐在内,谁也不晓得那贵宾是谁……不过上次礼部侍郎大人对香兰的歌喉赞誉有佳,咱想这次大概是把尚书大人找来了,戏院才会这麽慎重其事;各位有所不知,余大姐把香兰培育成红牌歌手後,宾客增加了八成左右哪!」
「哪儿的话,戏院红牌一直都是你;我怎麽能跟名闻遐迩的黑曜石相b?」
「培育……所以香兰才会在短短两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地?」学长叹道:「可真不得了啊。」
「真正不得了的是:不是两年,是半年;咱家香兰的窜红只花了半年。」
「兰儿好厉害,」暖儿对香兰投以钦慕的眼光:「从前兰儿就特别会唱歌,但真没想到成为了戏院的红牌歌星。」
「我自己也没想到;」香兰转身面向惟朔:「这一切都是托惟朔的福;如果不是惟朔在我家遭逢剧变时伸出援手,引荐我进入官办的戏院,我恐怕不是饿si路边,就是被抓到青楼卖身了……惟朔,不,傅惟朔大人的恩德,香兰终身难报……香兰目前还得戏院做事,唯有向傅惟朔大人一拜,以表谢意。」
说罢,香兰眼看就要屈膝跪下,惟朔连忙把她扶起来:
「别这样,我们是同乡,你跟暖儿又情同姊妹,对我而言就像是乾妹妹一样,哪有什麽报不报的?」
「……惟朔……」香兰昂着首,眼眶中似乎转着些许的水光。
「黑曜石!香兰!黑曜石!两个si丫头跑哪去了?黑曜石!……哎!你们!」
走廊的叫声由远而近,最後出现在包厢门口:
「香兰!我不是叫你把黑曜石带回来吗?怎麽连你都在这儿0鱼!」
声音的主人是一名打扮地花枝招展的nvx──但明显有了些年纪──她正是康乐大戏院的当家?余大姐。
「啊,余大姐,好久不见!」
「呦,果然是你们这几个小毛头啊,宰禄财、葛罗嘉琴,还有傅惟朔,每次都把咱家的红牌扣留住,下次可是要加钱收费啊!真是的!」
余大姐看了一眼包厢内的圆桌,绷起脸来:
「把红牌扣住,也不多点些饭菜、茶点,你们还真好意思!?青儿,过来,给这厢叫些贵的餐点来!上些红烧鱼、狮子头、灌汤包,再炒几盘菜!」
「诶诶!大姐别这样,我们可是穷军人呀!」嘉琴撒娇道。
「就知道你们穷,」
余大姐一手抓着黑曜石,一手抓香兰,拖着两人离开包厢:
「请你们的!走了,贵宾就要到了!没时间磨蹭了!」
「谢谢大姐!」「谢谢大姐!」嘉琴跟惟朔连忙对余大姐背影道谢。
「谢啥?以後要你们还的呢!」走廊上则传来余大姐的回应。
但没有一次她真的来讨钱……打从六、七年前,惟朔等人还只是训练生的时候,偶尔上帝都一趟到戏院,余大姐就常常这样帮他们叫菜;当然也不是说他们半毛钱都不用花,只是往往享受超出款额的待遇。
能够进入衔云军训
', ' ')('练营的武生,基本上都是昱国贵族或名士的子弟,因此多半家境富裕;但对远从大昭而来的惟朔、出身矿商家庭的宰禄财,以及虽出身名门,但在父母早逝後与亲戚断绝往来的嘉琴而言,要成为才学兼备的云骑士,开销负担非常大──光是买书费用就不得了,更甭说要订制军礼服,还要养护佩剑、佩枪,不时打赏营中的差役,偶尔也得给「老蜻蜓」嘘寒问暖、逢年过节「表心意」……就算云骑士的待遇远高於其他军人,整t算下来仍非常吃紧。余大姐也是知道这种情况。
「其实,我们也不再算是穷军人了啊……」学长喃喃道。
移防到帝都,就是「第五衔云军」可以独当一面的证明。虽然在余大姐眼中,他们可能还是小毛头,但在世人看来,他们已是受人敬重的「云骑士」。
学长、嘉琴跟惟朔凑了凑,然後把名唤「青儿」的nv侍召来,递给她一封颇为厚实的红包,要求她代为转交给余大姐。
「贵宾」的真实身份,远超乎众人想像。
在欣赏一群有着银白se长发、穿着鲜红亮丽服饰的少nv,表演来自北方?「忽黎智」的传统舞蹈之後,戏院门口走进一名身穿澄hse官袍的男x,用着纤细高亢、有如nv子的嗓音,对着戏院内大喊一声:
「皇上驾到!」
……皇上?
正当所有宾客一阵惊疑时,一群持着仗仪棍的小兵分成两列,从门口清出一条通路:一名穿着打扮与惟朔差不多、并无特别庄重、外貌看起来也相当年轻的少年,有些胆怯地走了进来。另外有一名蓄着小山羊胡的中壮年男子,穿着剪裁类似宰学长身上那套军服的衣袍,凛然地站到少年的身旁……甚至有点超前少年。
一阵桌椅的推撞声,刹时之间,整间戏院的宾客、侍nv、舞者、歌手,通通跪倒在地,齐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情的人──b方说来自北方的那群nv舞者──看来,或许会以为威风凛凛的男子便是皇帝;但事实上,那名看起来毫无架势的少年,才是大昭帝国当今圣上「宣承帝」。至於山羊胡男……他其实不是大昭的人。
仔细一瞧戏院内部,包括惟朔及身t虚弱的暖儿在内的一部分人,是朝着少年四肢匍匐,跪拜在地;但宰学长、嘉琴、第三与第五衔云军等身着昱服的人,是对着山羊胡男屈膝半跪,低头示敬。
「众ai卿ai将平身,」宣承帝开口道:「今晚朕不是皇帝,只是跟诸位一样,前来戏院听歌的客人,不用多礼,」说罢,他便转头朝身边的山羊胡男伸手:「亲王,请,」
「陛下,有礼了,」山羊胡男拱手回礼後,跟着宣承帝并肩走入戏院,在余大姐的引导下前往二楼的厢房。
众人则高喊「谢皇上」,并等两位贵宾及大批侍从离开之後,才陆续起身回座。
「真没想到,宣承帝竟然会来这种地方……」厢房内,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宰学长。
「毕竟帝都能够让宣承帝安心看戏的场所,也只有康乐大戏院了吧,」嘉琴起身之後,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反倒是我大昱皇国唐皖晁霞,虽听说晁霞大人光临帝都,真没想到他也会来这种地方。」
「唐皖晁霞?」
「啊,那是我们大昱的叫法……配上向yan文的话,应该译成东照亲王吧,不过我们还是习惯称他为晁霞大人──也就是亲王大人。」嘉琴解释道。
虽然昱国自古以来就x1收、学习向yan的文字,不过他们仍有些用词跟向yan不同;就向yan人看来,一律唤作「棫地土语」,但昱国人是自豪地称为「昱读法」。
照嘉琴的言下之意,好像是那位「东照亲王」出现在戏院,b起宣承帝更为稀奇……而事实上恐怕正是如此。
「……哥哥……」地上传来少nv痛苦的叫唤声。
「暖儿,怎麽了?哪儿不舒服?」惟朔蹲在暖儿身旁,忧心地轻抚她的背。
「脚……还有腰……好疼……」
「让我看看,」嘉琴赶紧凑了过去。她跟惟朔合力把暖儿扶上轮椅後,轻轻r0u了r0u暖儿的脚及腰:「可能是拉到筋了……不过话说回来,暖儿你也太瘦了吧。」
暖儿眯起一眼,苦笑了一下:「平时哥哥若不在家,就没有多少食yu……唔!」
嘉琴一边按着暖儿的腰部跟腿部,一边念道:「……箕门、伏兔、血海、气海俞……问题好像有点多,你忍一下,我找一下浮郄,惟朔,把头转过去。学长也请不要看过来」
「咦?好。」「没问题。」
「嘉琴姊?你是要……?呀!」暖儿不禁轻叫了一声,但已来不及制止嘉琴;嘉琴扯开了暖儿下半身的开襟,伸手朝她袍内的肢t探去。
「唔……气血都被堵住了。这样有好一些吗?」
「嗯,感觉好多了,谢谢嘉琴姊。嘉琴姊是医师吗?」暖儿将衣襟整了整,然後拍了拍惟朔的手臂,示意他可以把头转回来。
「不是。不过,万物运行的原理都是
', ' ')('差不多的。」
嘉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松了松自己纤细的十指。
「是那个吧?葛罗尚书提出的生机相合相克论,」学长说道:「那个理论让医理有了重大突破,可以说是奠定现在大昱医术基础。」
「该不会嘉琴姊能够把暖儿治好吧?」惟朔兴奋地凑了过去,让夹在惟朔跟嘉琴中间的暖儿微微蹙起眉头。
「虽然小时候跟着爷爷学了一些,也看了许多书,但那毕竟不是我的专业……」嘉琴面有愧se地苦笑了一下。
「说起来,大昱不是在帝都办了一间医学馆吗?惟朔,何不带暖儿到那里看看?反正之後我们就驻守在帝都了,你跟暖儿也可考虑在这儿落脚,等到把病养好了,再让暖儿返乡,如何?」
「说的也是。不如明天就先去医学馆看看吧,你觉得呢?」
暖儿并没有回应;她只是低着头喃喃道:「住在帝都……跟哥哥一起……」嘴角流露出有些y沉的笑意。
忽然间,包厢外传来热烈的欢呼声,把惟朔等人的思绪牵引到舞台上──
只见穿着一袭黑袍的黑曜石,与穿着白袍的香兰,一起走上了舞台;她们身旁还有六位负责伴舞的少nv,手持大型褶扇在两位红牌歌手的身後一字排开;待黑曜石点头示意後,舞台两侧的乐团立刻扬起了旋律;黑曜石随着节奏摆t,带动所有宾客一起打着拍子,而香兰则轻轻挥动手中的巾帕,向舞台下的熟客招手;至於二楼的包厢内,也可看到年轻的皇帝探出头来,招着身旁的太监及山羊胡亲王同乐──
当两人开始齐声欢唱时,戏院的情绪炒到最ga0cha0,似乎更有意要把热闹的气氛渲染到整个帝都、整个大昭,让曾经一度滨临崩灭的帝国,罩上歌舞昇平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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