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瞪大了眼睛，等着辉哥给我描述这场阴谋的时候，屏幕上面突然出现一行不属于辉哥的字。
“如果你们是被封印的，那么，造成现在整栋大厦所有的公司都不能够招聘的，是不是你们？”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提出这个疑问的是许嵩。
第502章 都不容易
辉哥回复道：“不是，我们没有这样的能力。十三层的招聘信息确实是我们发布的，你们两个也是我们害死的，但其他的事情，就不是我们做的了。我们在这里被困了一年多，一直在想办法逃离这里，但是我们之前所学的东西，跟玄学完全不是一个知识体系，想要破解封印相当困难。
还好，我们这些人的智商都不差，而且不同的法则之间也都有可以相通的部分，经过半年的努力，我们终于把我们之前所学的一些知识，和现在遇到的困境结合，研究出了绕过法阵，在网上发布信息的办法，不过当时能够发布的信息不多，我也只能是不停的把我之前的那个帖子的截图重新发上去，虽然引起了一些关注，但是关注度有限，并没有人来十三层找我们。
直到最近一段时间，我们终于再次攻克技术上的难题，实现了在网上发布招聘信息，并且通过网络聊天工具，跟准备来应聘的人沟通，然后通过这些工具，成功让你们来这里面试，并且，成功杀死了你们，今天才终于算是有人能够听一听我们的故事了。”
看着这些话，我还是挺佩服这些玩电脑的人的，能够在对玄学一窍不通的情况下，硬是在封印中给自己打出一条沟通外界的通道，不得不说，这些人的智商真的很高，他们要是学道法，也肯定各个牛逼。
许嵩道：“你说得可真好听，就好像你们杀死我们，有多么的不得已一样，好像你们是为了揭露这里的阴谋，所以才不得不牺牲掉我们，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你们杀死我们，只是因为你们恨我们，觉得我们是你们潜在的威胁，觉得我们会威胁到你们的位子。
因为有了我们这些更努力的年轻人，所以，你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淘汰出局，被拍死在沙滩上。”
辉哥道：“我承认，我们心里确实有恨，如果不是有你们这些削尖了脑袋，一定要往公司里挤的毕业生，不是你们仗着自己年轻拼命加班，拼命表现，我们也不会活活累死。”
看到辉哥的这句话，贺金榜眼睛都红了，虽然他现在只是个诡影，但是，居然还是把拳头捏的咯咯直响，许嵩回头看了他一眼，默默站起来，把座位让给了贺金榜，自己则是又破解密码，进入了另外一台机器。
贺金榜早就已经怒不可遏，终于有了发言机会，立马在电脑上写道：“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你是打算跟我们这些刚毕业的学生比比谁更加的不容易吗？
你知道现在的就业形势是什么样的吗？你知道我们为了能够上大学，能够有一份可以多挣点钱的工作，家里借了多少外债吗？你们确实每天上班，每天加班，但是，你们的生活至少是稳定的，你们生了病有钱看，你们孩子能上很好的学校，你有车子有房子有老婆有孩子，可是我们有什么？
我们那么喜欢加班吗？我们不知道这样会过早的消耗掉自己的青春吗？但是，我们有选择吗？你们已经把加班变成了传统，我们面试的时候如果说我们坚持八小时工作制，我们能找到工作吗？找不到工作，我怎么养活自己，怎么养活家里人？
我弟弟去年生病，到医院检查确诊后，却只能是回家等死，不是不治之症，是我们没有钱，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救命的钱，这些你们能理解吗？
你还有脸说我们削尖了脑袋要往大公司里挤，你们又何尝不是张开八只脚，死死抓着那个位子一毫都不肯放松？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难道求生也有错吗？”
面对贺金榜的质问，辉哥没有辩解，只是回复了一句：“对不起，不论是不是有其他的理由，我们确实对不起你们两个，不只对不起你们两个，而且对不起你们两个的家庭，你们也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是全家人的希望，对不起。”
贺金榜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看到辉哥的这句对不起，双手在键盘上方颤抖半天，居然放声大哭了起来，然后许嵩也哭了，在两个人抱头痛哭的时候，人群中那些头发稀疏的中年人也开始沉默的落泪，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是有良知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彼此的艰难？只是生活的压力生存的艰难，把人异化成了诡。
老员工也是从新员工过来的，新员工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年轻，有一天，自己也同样会面临新员工带来的压力，现在这个样子，其实谁都不想看到。
我安静的等待着他们宣泄自己的情绪，等他们都哭够了，我才问：“我现在还有几个疑问，希望你们能够回答我一下，第一，造成整个名鼎大厦里的所有公司都没有办法招聘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第二，水泥封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第三，辉哥刚才提到的阴谋是什么？”
辉哥回复道：“这些我当然都会告诉你的，我们发布诡招聘，甚至是不惜昧着良心杀人，为的就是有人能够知道这些事情。虽然后来诡招聘的事情被人利用，成为了他们那场阴谋的掩护，但是，老天有眼，终于还是有人来这里了。
年轻人，既然你已经来这里了，而且，你也向我们展示了你的势力，那么，我们愿意赌一把，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也希望你真的能够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情，不过人多眼杂，并不是这里的每个人都可以知道这些事情的，这是为了我自己安全，也是为了大家好。”
我点头道：“我可以理解，那么，你觉得都谁留下合适？是除了你我之外，其他的人都离开吗？”
辉哥回复道：“你我自然是要留下的，还有那个拿罗盘的人，和那位保洁大姐也留下，其他人都离开。”
我一愣，随即明白，辉哥说的保洁大姐就是颜月芳，还好颜月芳不在电脑前面，没有看到这句话，否则这容易受伤的玻璃心，怕是就又要碎了。
第503章 我不是凤凰
我问贺金榜和许嵩：“你们两个还有什么其他需要跟我说的吗？我知道你们两个枉死，而且家庭条件也不太好，所以只要是我能帮的，我都会尽量帮助你们。”
许嵩在电脑上打了一句话：“你已经答应开始处理辉哥说的事情，那么，以后辉哥是不是就不会再继续招聘，也不会再杀害面试者了？”
辉哥回复：“不会了，就算这个年轻人处理不了这里的事情，我们也会想其他的办法，不会再用招聘这招了，就算我们想用，用过一次的招式也不可能再有用处。”
许嵩电脑上写道：“那就可以了，只要不会再有无辜的面试者被杀害，我就放心了。”
我说：“需要我为你的家人们做些什么吗？”
许嵩写道：“不需要了，失去我就当是他们的命吧，培养我，原本就是他们的一场风险投资，现在这场投资失败了，天灾也好，人祸也好，总归是他们没有后半辈子享福的命。”
我一愣，完全没有明白许嵩的意思。
很快，贺金榜电脑上也发过来一段话：“你们是没有办法理解我们这种人的，小时候是学习的机器，长大后是工作的机器，父辈们含辛茹苦供我们上学，他们付出了所有，所以就理直气壮的要求我们必须有出息，但是，他们从来没有问过我们想要的是什么，没有在意过我们过得幸不幸福，像极了一场投资，他们付出了他们一辈子所有的积蓄，又帮我们欠下了无数的人情和债务，我们的后半辈子，就是回报他们和还债了。
或许，你们会觉得我们很没有良心，甚至是很不孝，我们原本就是穷困的一无所有的人，没有资格谈梦想，没有资格谈生活质量，但是，这近二十年的心酸努力，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痛恨贫穷，我们渴望走出来，但是我们身上的责任和债务又压的我们抬不起头来，让我们看不到未来，就算金钱方面的债务有还完的时候，人情也没有还完的时候，每一个在我上学的时候，给过我帮助的人，我都欠了人家一辈子，在等着我有出息后，需要十倍百倍的回报他们。
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没有良心，觉得自己不懂得感恩，人家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就算真的是想要回报，也是理所应当的，我应该报答他们，这是做人起码的良心，但是，这么多的人情，这么多的债务，这么艰难的生存环境，我真的是力不从心。
父母为了培养我，欠下了所有的亲戚，欠下了所有的朋友，这些，都是需要我以后去还的，现在，在他们看来，我终于出息了，考了好的大学，学了好的专业，现在毕业了，可以挣大钱了，但是我自己知道，我什么都不是，我这样的人在城市里一抓一大把。
辉哥奋斗到自己倒下的时候，虽然还有很多的责任，但是，他自己人生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大半了，他成家了，他有孩子了，他还有房子和存款可以留给家人，但是，我奋斗到倒下的时候，可能连欠下的人情债务都还没有还完，自己的人生根本就没有机会开始。
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很自私，我也每天矛盾，自责，甚至自己恨自己不争气，但是背负了太多的期望的时候，人真的会感觉很无力。”
然后，许嵩的内容也发出来了：“我的情况差不多也是这样，出生的时候就是蝼蚁，就算是背负了所有蝼蚁的希望，拼尽了自己的全力，还是不可能撼动贫穷这座大山。虽然在他们眼里，我是草窝里飞出的凤凰，但是我自己知道我并不是，在大城市里，我只不过是个高级苦力，连仰望凤凰的资格都没有，就算我真的是凤凰，我也飞不起来，身后这么沉重的一座山压着，我不可能飞得起来。
所以我说，你们不用为我的家人们做什么，如果要做的话，那就太多了，我需要报答的人，需要偿还的人太多了，甚至连村子里的路都应该我来修，孩子们的小学都应该我来建，就算你比我强悍，你也还不起我欠下的债务。就当这是一场天灾吧，失去我是他们的命，这是一场失败的投资，虽然我们如他们所愿的考了大学，但是，最后却无耻的用死亡逃避了债务。”
其实我知道，他们都不是没良知的人，如果他们真的只顾自己的话，那么，他们在自己死后，根本就不需要去惊吓司机，不需要去提醒其他的面试者。刚才那些颓唐的，不负责任的话，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对现实太无奈，父母的期望太高，而现实又太过残酷，不是自己不努力，而是所有人都在努力，自己已经被淹没在奋斗者中。
真的感觉很压抑，从接手十三层的事情后，每个人每件事都让我觉得压抑，辉哥的故事，颜月芳的故事，许嵩和贺金榜的故事，全都压抑的让人窒息。
贺金榜又发了一句：“辉哥，临走前我还想问一句，你让我们两个来面试，是随机的，还是认真研究过我们两个的简历，然后才选中我们的？”
辉哥回复：“我是有认真看你们的简历的，我要把事情闹大，我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十三层又出事了，我要让物业的人重视这件事，我必须得用靠谱的人，而你们也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成功的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终于发现十三层其实比他们想的更加的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