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事儿也不全是张叔的错，谁一出门就是个大猪圈也不乐意，尤其是那家猪圈也不勤打理，猪粪好长时间才铲一次，遇上天气不好的时候，那味道就别提了，张叔家里真的是连房间的门都没有办法打开，就连我从那猪圈旁经过的时候，看到原来自己住过的地方变成了那个样子，心里都不是滋味。
后来张叔也找了村里的人调节，但是张叔本来在村里就人缘不好，再加上养猪的那家比较会来事儿，知道怎么跟有权利的人搞好关系，这猪圈也就一直都没有得到处理，张叔在猪粪的臭气之中，也是日渐愤怒，指着养猪的骂，他这么欺负人，早晚要出事。
终于，在某个无风无月的夜晚过后，养猪的过去喂猪，发现圈里的猪全都在地上躺着呢，虽然没有死，但是踢都踢不起来。
这些猪很明显是得了怪病，这一院子的猪，可是值不少的钱的，养猪的着了慌，赶紧请了兽医过来，但是兽医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毛病来。
养猪的又找了老罗，问老罗这些猪是不是中了邪了？结果老罗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告诉养猪的，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让养猪的还是再找个高明点的兽医看。
老罗虽然坑蒙拐骗，但是有一点还是很讲究的，就是不坑自己这十里八村的人，是他能力范围内的可以处理的，他会收钱处理，办不了的事情绝对不往自己身上瞎揽，就算是你抱着钱到了家里，他也能把钱给你送回去的。
养猪的没办法，只好去县城里边请兽医，结果兽医还没有请到家，那些猪就全都断了气。
人都有贪念，尤其是面对巨大的财产损失，很少有人能够坦然接受，那些猪死得这么邪门，猪肉有没有问题，还能不能吃，谁也说不好。最后兽医给的结论是，这些猪体表没有任何伤痕，也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猪类传染病，身体里面也没有查出任何有毒物质，死因不明，建议不要食用，最好直接挖坑掩埋。
养猪的表面答应，但是，看着一院子的死猪，还是没有办法把这大半年的心血都埋到黄土里边，于是找了屠宰场里的朋友，准备把死猪低价卖掉。屠宰场的人答应了帮忙想办法，但是，还是不敢直接把这么多的死猪都带到屠宰场里边去宰杀，偶尔一两头还可以，这么大批量，万一被捅出来，事情就大了。
于是，两人商量后，决定就在那个小院里边开膛破肚，分割好了之后，再运回屠宰场，反正猪肉上面检查不出有什么不妥当来。
那天，两个人把小院的门从里边反锁，开始处理死猪，因为猪死得不正常，所以，养猪的还专门把老罗找去，让老罗给烧香祷告一下，我那天不上学，也就跟了过去。
说来也怪，那些死猪在死的时候，明明还是体型正常的，但是，在开始准备宰杀的时候，一个个肚子却都变得圆鼓鼓了起来。
屠宰手有点纳闷，还问了一句：“老哥，你这些猪不会都是吃多了不消化，撑死的吧，怎么一个个肚子这么鼓？”
养猪的也纳闷，不过还是道：“也有可能吧，那天我确实喂得有点多。”
这话就前后矛盾了，养猪的第一次去找老罗的时候，明明是说，早晨过去看那些猪的时候，猪就已经都躺在地上了，不吃不喝也不起，从猪躺在地上，到猪都死亡，中间有一天的时间，就算是吃得再多，也该都消化了吧？
虽然心里有疑问，但我什么都没有说，老罗早就教导过我，跟着他一起干活的时候，就算是看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千万不要大声说出来，需要烧香烧纸请先生祷告的人，没有几个是心里没诡的，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砸了一出买卖是小，给自己惹上祸事，甚至是赔了性命就不值当了。
所以我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跟着老罗在那边摆香案，焚香烧纸。
因为养猪的也不知道冲撞了哪路神仙，老罗没有明确的祷告方向，只能是弄了一些通用的流程，在院子的四个角落都拜了拜。
这些老罗也提前跟养猪的说清楚了，怎么也曾经是几年的房东房客，大家关系也算不错，没有能力处理这里的事情就是没有能力，现在烧香祷告不过就是求个心理安慰，具体有没有作用，老罗也不知道，所以老罗也没有收养猪的钱。
屠宰的案子摆在院子正中，从他们搭好案子后，老罗就有意无意的躲着案子走，还给我使了好几次眼色，让我不要靠近杀猪的案子，我这么听话，自然是老罗让我站哪我站哪，一直离着那个案子远远的。
搭好案子，就是把猪抬上去，开始他们打算先从一头最肥的开始杀，但是两个人抬不到案子上，想让老罗过去帮忙，老罗说自己的腰扭着了抬不了，于是，养猪的和屠宰的只能是换了另外一头小点的，抬到案子上。
他们下刀的时候，正好是老罗举香拜祭的时候，老罗把香拿起来，还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一会儿不要回头。
第261章 虫子
我很听话，确实没有回头看，而且还按照标准的动作完成了上香拜祭的动作，但是在这过程中，身后啊呀的惨叫声，也着实吓了我一跳。香上完了之后，我赶紧回头去看，不禁庆幸老罗还真的是早有预见，幸亏离得远，这要是离得近了，弄一身，还真的是够恶心的。
案板上面猪的肚子已经被剖开，但是流出的不是血也不是内脏，而是无数恶心的虫子，潮水一样，甚至都喷到了养猪人和屠宰者的身上。
养猪人和屠宰者蹦跳躲闪着，不停往下扒拉弄到自己身上的虫子，我和老罗赶紧又往旁边靠了靠，生怕被虫子波及到。还好那些虫子的爬行速度并不快，也就是刚才泄洪一样，从猪肚子里边涌出来的时候，喷得到处都是，等猪肚子瘪下去之后，那些虫子也就只能够在原地蠕动了。
养猪人刚看到虫子的时候，也躲到了院子的角落里，但是看到虫子倾泻掉之后，案子上的猪肉好像好好的，没有什么异常，竟然还是贼心不死，又强忍着恶心，过去查看桌子上的猪肉，而且还打算冲洗之后，继续把猪肉卖掉。
我和老罗当时都震惊了，连屠宰者都被养猪人给吓住了，这些肉明显是有问题的，而且还是非常大的问题，如果带回屠宰场，然后通过各种渠道到了人们的饭桌上，人吃了这些肉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谁都不敢说。
但是养猪人坚持说，就连兽医都说猪的肉里边检查不出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即没有病，又没有毒，只不过现在看着恶心而已，只要是冲洗干净，虫子处理的够彻底，保证没有什么问题。猪肉上面爬过虫子，这叫什么事儿吗？猪还原本就是生活在恶臭不堪的猪圈中的呢，人们吃猪肉不是照样吃得很香吗？连猪皮，猪脚趾头都吃，一点没有觉得曾经粘过猪粪有多恶心。
我当时都快要吐了，尤其是听到养猪人继续卖猪肉的打算，他如果把真的把那些猪肉都卖到屠宰场，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吃猪肉了。
但是老罗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而是完成了自己最后的祭拜仪式后，告诉养猪人：“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其他的，就算是想帮忙也有心无力，我们爷儿俩先回去了。”
养猪人眼珠转了转，让我们等一下，然后快速的在自己的包里翻了一下，拿出一些钱往老罗手里塞，说是老罗辛苦一场，不能白干，怎么也得多少拿点。
老罗说：“别这样了，你遇到这么大事儿，我帮不上什么忙，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不能让你再破费了。”
然后老罗就把养猪人的钱推了回去，养猪人又要把钱塞给我，我赶紧摆手闪开，说不要。
之所以一下子躲那么远，不是因为我不喜欢钱，而是刚才养猪人在清洗那头猪的时候，手曾经淹没在虫子之中，他一靠近我，我就浑身汗毛发炸。
我这个举动明显是非常礼貌的，充满了对养猪人的厌恶和嫌弃，一下让养猪人也非常的尴尬。
老罗赶紧道：“小孩子没见过什么，你不要介意，我也没有帮上你们什么忙，这钱真的不能收。你放心，你们怎么处理这些猪是你们的权利，我肯定是不会随便乱说的。”
养猪人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道：“老罗，不是我贪财，这些猪我也下了不小的成本呢，而且还喂了大半年，要是真的一分钱收不回来，我这接下来这好几年，都不知道日子怎么过。你放心，我肯定叮嘱好他们，这些猪肉绝对是销售到外地去，绝对不会出现在咱们这边的市场上，肯定不会让咱们的老乡们吃到。”
老罗又跟养猪人说了几句，就匆匆带着我回家了。
一路上我什么都没说，到家后才开始抱怨老罗，说他没有社会功德心，就算是那些猪肉不会出现在我们的饭桌上，让这些有问题的猪肉这样流出去，也是不对的，不论是谁吃了这样的猪肉，都不是什么好事情，那些虫子那么恶心，谁知道里边是不是带有什么特殊的疾病？再说了，养猪的说不会让这些猪肉流向我们这边的市场，就不会流向我们这边的市场呀？屠宰场是他开的呀？市场是他控制的吗？他托人塞钱的，能够把这批猪卖掉已经算是不错了，哪里还敢过问猪肉的去向？
老罗关上门，神秘一笑道：“这就是你小子不懂了吧，我告诉你，这些肉他们不可能卖得出去的，而且养猪的还会因为这事儿倒大霉。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坚决不收他的钱吗？我不想跟这事儿掺和上任何的关系，就连刚才焚的香和烧的纸，我也都是抽了芯的，虽然看着我是帮他祭拜四方，做了法事，其实什么都没有干。”
香和纸被抽了芯，就没有了灵气，烧这样的香和纸，就跟拿已经烧过的纸灰糊弄一样，各种非人都不会过来享用。
我再问老罗，为什么说养猪的要倒大霉，老罗却不跟我说了，只是让我等着看。
果然，到下午的时候，就听村子里的人说，养猪的犯事儿了，有人来抓他了，很多人都跑去看热闹，我也就跟着跑去看了。
等我到养猪人那边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的猪都已经杀好清洗好，并且装在了车上，院子里还有很多的新土，可能是他们把那些虫子掩埋在了院子下面。
车子已经开到门口，却被另外一辆车给拦住了，下来几个人拿着证件，让养猪的卸车，他们要当场检查。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部门的，但是从养猪人和屠宰者的脸色也能看出来，这次他们绝对是摊上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