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闻言轻轻笑了笑,却也不喝酒了,他抬头定定地看着左悠之,“你是个有胆魄的。”
然后取下背上的佩剑放在桌上,“我敢现身,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我的身份想来你和那丫头也都调查过。”
他并不等左悠之回答,“关于我是何人,你也不必多问。”
“这些蛮子也算是长了本事了,竟连左家都敢进犯。”青年冷笑着,把桌上的剑往左悠之那边推了推示意他拿起来,左悠之手足无措地捧着这把银色的宝剑,那青年继续说道,“你拿着它,莫要坠了左家和大朔的威名才是,银龙既出,那必定得斩尽天下奸邪。”
左悠之登时满脑子都是银龙二字,先前虽说有猜测,到底没什么实质证据,如今听这青年亲口承认,登时心下大骇,忙出声道,“敢问先生……”
面前已空无一人,桌上的酒杯也不见了,若非手上的宝剑和周围若有若无的酒香,说这不过是他的一场梦也毫不过分。
一路往父亲那里走,手指不由得摩梭着手上的宝剑,剑柄上雕刻着精致的龙纹,龙口大张,衔着一枚艳丽的红色宝珠,一看便知是帝王所用,只是左悠之也清楚,这剑的来历怕是不好解释。
六百年前,左将军战死断魂峡外,尸首不知所终,兴祖取其衣裳同自己佩剑,一并立了衣冠冢在断魂峡外,这剑若是真正的银龙,那左将军的衣冠冢怕是要凶多吉少。
忍不住又低头看了一眼,剑柄上的龙眼也是用了两枚红色的玉石雕的,这一眼下去左悠之有一刹那的失神,似乎自己在与那条龙对视。
摇了摇头收回了思绪,想起方才那青年说蛮人进犯左家,必须得赶快去将这个消息告知父亲才行,原本还是敌在暗我在明的危险局势,因着这青年的到来,一下子便开朗了起来。
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左悠之脸色大变,忙向那个方向跑去,却看到是左敏之和几个家丁,那叫声正是其中一人发出的,他的后心正扎着一枚镖,乌黑的血顺着他的衣服往下滴。
“兄长,快些回去提醒父亲,这镖有毒。”左敏之看到左悠之,大叫道,“兄长莫要过来,此处危险。”
然而已经迟了,十数名白衣人自周围突然现身,簇拥着一名同样身穿白衣的女子,那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面上覆着半边如同凤凰尾翼般的白色面具,一手拿着支碧玉的笛子,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左家众人。
“方宜!”左悠之几乎是无比准确地喊出了她的名字,那女子却不答话,开始吹笛。
笛声听来悠扬,却好似有鬼魅般的力量,叫人听着情不自禁头昏脑胀,而那群白衣人,也纷纷亮出了手中的武器发动了攻势。
左家的家丁们身手其实算不得弱,然而和这些白衣人交起手来也只是勉强不落下风,左敏之独自应对了两个,再剩下的四个便一齐攻向了左悠之。
方宜露着的半边脸上浮现出冷笑,按照一开始得到的情报,左悠之是个不会武的文弱书生,在东海郡时她的人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这才特别交代了多几个人去对付左悠之。
被四个人包围着,左悠之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再掩藏自己会武这个事实了,一面躲闪对方的攻势,一面伸手便去拔手中的银龙。
利剑出鞘的瞬间,金属碰撞的声音好像真的是微弱的龙吟声,同样是银色的长剑在月光下竟然反射出了好似血一般的色泽。
方宜的笛声停滞了一瞬间,她似乎是难以抑制自己的震惊,从口中发出了两个尖叫般的让左悠之听不明白的音节。
再度开始的笛声明显有些不稳了,那种头晕脑胀的感觉明显减轻了不少,左悠之额头满是汗,挥舞着银龙同那四人交战。
左悠之剑法来自紫衡内部一位姓梁的女先生,当时左悠之年纪尚小,碰巧遇上那位先生练剑,梁先生见他看得失神,便教了他几招,又觉他天赋异禀心生欢喜,便时常会悄悄唤他出来教他武功,左悠之倒是不止一次地提过说想要正式拜师学艺,却被对方屡屡拒绝。
左悠之后来才知道那位梁先生是紫衡的剑术大家,却从未收过弟子,教他也是一时兴起,尽管没有正式的师徒名分,梁先生却是倾囊相授,这才有了左悠之如今这一身不凡的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