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再次直起身。
他们之间早已稀碎,都到了这地步其实连样子都不不必再佯装了。
于是她索性放下那碗端了很久的参汤,与赵韫对视,眼中聚集的厚重恨意用言语化作那最锋利的剑刃,刺透皮肉伤疤,挑出那附骨脓毒,“赵韫,作为掌控万千人生死的帝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世人都得爱你、敬你、怕你,你觉得自己英明睿智,摆弄人心、掌控生死,你意气风发令世人心悦诚服,好成全你海清河晏的贤君美梦。”
“呵呵……可如今你两脚都踏进了棺材,将死之时,不知瞧没瞧明白,这朝堂之上,又有几人是真正的心悦诚服?后宫之中,又有谁是真心爱你?我当然早就不爱了,那还有谁?你的淑妃?你真的觉得她爱你吗?”
赵韫就仿佛是被戳到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隐秘伤口,原本就粗重不堪的喘息更加急促了,就像一条离水濒死的鱼,拼尽全力呼吸着,胸口一阵阵焦灼而锋利的疼,喉间有血腥之气翻涌上来,听着女人的话他声嘶力竭地喊:“住、住口……你住口……”
女人不理会,自顾自说:“你干过多少诛心的荒唐事儿你心里清楚,然那些让你被百姓歌功颂德的政绩有几件是真正出自你之手?你说秦敛狼子野心,可好歹人家也有配得上狼子野心的实力,可你呢……”
“住口!你、你你这贱妇你……住口!”赵韫呀呀切齿,双目充血,形如厉鬼。
“你落得如今这般境地你怨不得旁人,为君,为夫,为父,为子,你无一不是失败,虚伪多疑、狠辣自私、刻薄寡恩、贪新薄情……”
“住口!”
“住口住口……朕叫你住口!!!”
赵韫浑身的血气都在翻涌直冲喉头,血腥之气再也压制不住。
“噗——”
蜜合色的帝王龙纹里衣霎时晕染开一片血红,女人及时偏过了身体,但月白色的衣摆却还是被溅上了斑斑血点。
“……”
殿里良久沉凝的死寂。
女人盯着自己衣摆上殷红的血点久久出神,过了良久,久到她感觉窗悬外透进来的光都开始暗沉下去的时候,方才缓缓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