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一看,覆压百余里,四层楼阁,重檐歇山,飞檐入云,琉璃瓦于月色之下熠熠流光,每层四周皆挂上了仙音烛,随烛火燃起,乐声和鸣,当真引人入胜……
孟榛讶异,望向梁尘飞,却见他格外平静,两人四目相对,梁尘飞淡然点了点头。
四人向楼阁走去,至正门,孟榛望了眼正中牌匾,三个鎏金大字,“升平阁”。
撇嘴挑眉,孟榛心上冷笑暗讽,升平阁?歌舞升平吗?不过皆是粉饰太平罢了吧,外面,瞧着灯火辉煌,这其中,怕是尽藏着为人不知的龌龊吧……
似乎早有安排,刚踏进门,即是第一层,便有侍者迎上来,恭恭敬敬在前引路,至一厅前,门边,本还有几分清幽的环境,被一声高过一声粗鄙聒噪打破……
引进,侍者退下,走近了几步,正中央,一张楠木桌,两丈见方,三方坐人,侍者于一方而立,判各家输赢,以示公正。
西侧之人,便是兵部尚书,张禾。
此时着一身华服,却难掩粗鄙,只见他将靴子扔在一边,赤脚踩在椅子上,飘来阵阵异味,熏得人几欲作呕,双目猩红,紧紧盯着侍者手中摇晃的骰子,一声大过一声,不停喊着“大!开大!”。
随着侍者一声“六点,开大。”
张禾方止不住的仰天大笑,转头继而向另几个人大吼,“快点儿!快给钱!”
另两个人,许是实在忍受不了,亦或是输光了钱,即刻将手中银票奉上,飞一般离了场。
经梁尘飞示意,纵使不愿,孟榛还是硬着头皮走上桌边,左明欢也随之落座,恰在孟榛对面。
孟榛身上,此时竟也有几分世家公子的肆意,漫不经心瞥过去,“兄台!可有兴趣!再来一局?”
张禾有些得意忘形,此时毫无戒备之心,“有钱!你输得起!我自然就有兴趣!”
心中蔑然,孟榛朗声一笑,“好!”
第一层中,此间大厅的赌局,最为简单,无非是赌骰子点数大小,亦或是棋子为单或双,可最引人之处,当属其赌注,少则千金,多则万金……
有一夕之间倾家荡产的,亦有一夕之间,盆满钵满的。
这也是方才张禾赢局为何那般得意之由。
在此赌桌之上,真金白银,皆以此处独有的檀木,制成手掌大小的筹码,赌局结束后,“升平阁”予以兑换。
赌局开始。
六点向上,盖上筛骰盅,侍者轻语,“请投大小。”
孟榛对这些自然是一无所知,随手投了大,张禾投了小……
思索片刻,左明欢一甩手,便将手中筹码,尽数扔了小。
不由引得张禾侧目,左明欢心上厌恶,可此刻却只能面带微笑,奉承道,“在这“升平阁”,晚辈可是久闻您大名,这么多年,您可谓是未逢敌手啊!”
正中其下怀,张禾还特地拍了拍他肩膀,以示赞赏,“呦!这小晚辈,眉清目秀还会说话!不错不错!我也全压上罢了!过会儿请你这小兄弟喝酒!”
强扯着笑,左明欢只觉肩膀怕是都要被这粗鄙武夫拍碎了!
忍着阵阵异味,孟榛头晕脑胀,亦越发不耐……
见此,梁尘飞冷了脸,不经意般,瞥向侍者。
竟有几分慌乱,侍者忙摇起骰盅,不一会儿,规规矩矩道,“五点,开大。”继而将筹码尽数拨到了孟榛面前。
孟榛不由一怔,即刻了然,今日此局,是有“升平阁”暗中助力?!看来,一切已然稳妥。
左明欢看着张禾,面上尽是不敢置信,心上却已暗喜。
张禾亦慌了,方才将手中筹码尽数扔了,此时面前空无一物……
侍者又漠然道,“西家欠南家五千金,北家欠南家八千金。”
南家正是孟榛,此时正好整以暇望着张禾,左明欢二人,“怎么?是再来一局,还是?还钱作罢?”
正是煽风点火的好时候,亦知孟榛是何打算,左明欢拍桌而起,“当然再来!西家大哥这是意外!你以为再来,我们还会输?!”
孟榛瞧着张禾,冷笑一声,眼中不掩轻蔑,“哦?已输了本,还欠了近万金,可还敢?”
“大哥!您倒是说话啊?!就让那竖子那般得意?!”
张禾似有了几分疑心,正欲退缩,“可是,我手上现在没……”
不等他说完,左明欢挥手便召来个侍者,签了名字,按了手印,将筹码尽数放在张禾面前,“小弟来借,大哥只管赢了他!输了全算我的!小弟在外行事,没别的,就是见不惯小人得志!”
既不是自己钱财,输了也不算自己的,碰上这等傻人好事,张禾也乐得再赌上一局,总归自己无甚吃亏的。
又拍了拍他肩膀,“好!”
孟榛还是极随意投了大,张禾投小。
侍者开骰盅,“一点,开小。”
孟榛面前筹码尽数又被拨回了张禾面前,楞了片刻,正好将计就计,分外不满般,粗着声音拍桌大喊,“不可能!不可能!……”
随孟榛起身,门外便恰逢时宜,进来两个彪形大汉,拎着孟榛两个胳膊便将其清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