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总有不如人意的地方,在刚好秋闱这天夜里,下半夜一场秋雨,气温突降,余嬷嬷半夜起来翻箱子,把上一冬收好的棉被给苏明月姐妹盖上,至于没有晾晒过,一股子霉气已经顾不上了。
待到第二天一早,雨还是淅沥淅沥的下,秋风冷雨,家有考生的人家,裹着厚夹衣心都凉了。
苏明月想到苏顺模拟考试时那单薄的衣被,眉头也皱起来,在古代,伤寒感冒可是能要命的,家中众人忧心不已,连小小的亮哥儿也特别乖。
幸而到了下午,雨终于停了。虽然冷风不停,但总比风雨交加好一点。众人也只能祈祷接下来的天气快快暖和起来。
只是天不如人愿,接下来几天虽然没有再下雨,但温度没有半点回升。
苏家一家人现在已经不祈祷中举了,只希望不出事才好。苏祖父心中已经后悔了千万遍,早知道就不应该因为面子问题只给苏顺小册子,应该细细的说一遍。尤其里面记录了一些考生强撑着参加科举,然后一病不起或者身体彻底败坏的案例,应该重点讲述。年轻人,做事只凭一股子意气在硬撑,没有了好身体,万事到头皆成空。
有一句话,叫越怕出事,越会出事。
秋闱后第三天,刘家书店标志的马车急匆匆的赶到苏家门前,从车上跳下两个人,把苏家大门拍的震天响。
“谁呀?”门房老福头的声音透着不悦。
“快开门,我们是刘家书店的,你们少爷在府城病了,带信来让你们少奶奶去伺疾。”
闻言,老福头赶忙开门,果然是刘家少爷带着车夫。
老福头不敢耽误,赶紧带人去找老爷老夫人。
刘家少爷解释说科举当天寒风冷雨,苏顺还没考完就出来了,现在在客栈里面高烧加腹泻,恐成伤寒,小石头一个人照料不过来,带信回来让家里人赶紧去府城。
听完刘少爷的解释,苏家急得团团转。只是苏家老的老少得少,一时间府城人选毫无头绪。
刘家少爷又说可以马车当天返回府城,只是带不了太多人,完了又问何德家在哪里,何德病得更严重些,他们家还只有一个老仆人,比不上小石头年轻力壮。
苏家赶紧派老福头领着刘家车夫到何德家报信,沈氏、苏祖父、苏祖母讨论一番,定了沈氏带着老马上府城。
沈氏方便照顾人,老马会赶车,当年跟着苏祖父跑过府城多次,熟悉府城情况。
苏明月见众人围着刘家少爷问情况,忙命余嬷嬷给刘家少爷准备饭食,又准备一些方便携带的路上干粮。
又听见刘家少爷说科举当天温度突降,许多举子及侍从都伤寒发热,府城医生都忙不过来,苏明月忙命人去请大夫过来。
及至大夫过来,刘家少爷及随从正在吃饭,免不了又跟大夫说了一下苏顺的情况,无非是腹泻、高热、咳嗽,麻烦大夫开了一些太平方和预防用药。
待到刘家少爷吃完饭,大夫的药也抓到了。
沈氏匆匆忙忙收拾行李,把3个孩子托给苏祖父苏祖母,然后登上马车准备出发。
谁料,苏明月跟着沈氏,一跨腿踏进了车厢。
“娘,我跟你一起去。”苏明月无视她娘看她胡闹的目光,坚定的说。
沈氏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苏明月已经换了一套出门的便服。想到刚刚还是苏明月招待的刘家少爷,还有找的大夫,备的药物,沈氏吸一口气,看向苏祖父,征询苏祖父的意见。
苏祖父明白沈氏的意思,说到,“事急从权,月姐儿平日素有急智,一起跟着去罢。”
又向刘少爷鞠手,“刘少爷,麻烦你了。”
马车来到何德家门前,何德媳妇已经准备好了,谁料何德媳妇看到苏明月在,回头伸手把何能也拉上来。
沈氏想想事急从权,顾不得男女大防,便也没出声。
众人憋着一股劲头往府城赶,中间不适都被忽略了。
待到府城看到苏顺时,众人惊呆了。
难以想象躺在床上这个眼窝深陷,口唇青白,脸庞消瘦的男人是十几天前意气风发的苏顺。
“少夫人,你终于来了。”小石头端着一碗药,正在给苏顺喂食,转头看到一行人推门进来,眼泪哇啦哇啦的流出来,幸亏他一边哭另一边手还稳稳的拿着药放下来。
苏明月赶紧走上前端开药,沈氏已经扑上去扶起苏顺,手探上额头。
“怎么还是烧?烧了几天了?”沈氏急急问道,“大夫来看过了没?怎么说?”
“少夫人,少爷已经烧了6天了。”小石头哽咽着回答,“大夫也来看过了,就说是普通的伤寒加腹泻,药也吃了,就是没见好。”
“这药,这么怎么清?”苏明月盯着旁边的汤药,疑惑问到。
眼前这碗盛在白瓷碗的汤药,色泽淡黄,几无杂质。
但是,这不对呀,一般的汤药,都是几碗水煮成一碗水,最后成品都是浑浊黄黑,老远就闻到一股子药味。
眼前这碗,就像偷工减料的三无产品。
沈氏一经提醒,猛地转过头去死死盯住小石头。背主弑主的奴仆也不是没有,通常这类奴仆被发现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显然,小石头也想到。
“少夫人,我没有。”小石头把头磕得蹦蹦响,“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府城人发烧腹泻特别多,不仅仅大夫忙不过来,几味主要的药材都断货了,每次到货都要靠抢。我只有一个人,要守着少爷,抢不过别人,才只能把药熬了又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