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陶晗说了多少次不准,说到喉咙失声,三个小时后,在陶羿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黑红的眸中仍旧是没有了任何的情感,尖利的牙齿只会无意义地开合,口中除了嗬嗬声之外,再无那熟悉的‘叔叔’。
陶晗下不了手,无论做多久的心理建设也无法亲手杀死‘陶羿’,他将陶羿锁进了地下室,每次开门时都幻想着,万一呢?说不定呢?或许呢?
但在陶晗的内心深处,他理智地清楚,什么都不会有。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许多年,陶晗越来越惧怕那扇门,怕看到歇斯底里的侄子,他用书柜挡住了门,逐渐减少去探望的次数。
终于,因为人口的增加,学校决定将每间教室宿舍都改成双人间,陶晗宿舍里也必然会新分配了一名教师舍友,陶晗也到了应当做出决定的时候。
他请了一天的假,在地下室的门前枯坐了一天一夜,然后第二天自己调了一桶水泥,把门彻底封死。
他真的不像陶羿以为的那样坚强,那样无所不能,就让叔叔的小太阳永远‘活’在他的身边吧……
今日的课已经完成,陶晗又没了在办公室继续坐下去的兴致,他便早早整理好东西,准备回宿舍睡觉。
开门之前,陶晗就听见了屋内有谈话和脚步声,他还以为是舍友带了人来做客,不甚在意地走进门,一边低头换鞋一边说:“老张啊,你今天也没课了?不是轮到你去七年级宿舍楼值夜吗?”
屋内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回应,甚至就连呼吸声都没有。
“老张?”陶晗奇怪地回过头,只看见书柜边上站着一个用兜帽遮住脸的男生,双手揣在兜里,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
陶晗第一反应是哪个班的学生,可是看那人微微战栗的身体,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直冲脑海,这个想法来得突兀又可怕,令陶晗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不可能的。陶晗试图唤回自己的理智,绝对不可能的,是江桐先前提了小羿,所以让他产生了这样的联想吗?
“你是哪个班的?”陶晗的嗓音干哑像是一把锈蚀的锯子,“怎么进的屋,张老师放你进来的吗?把……把帽子摘下来。”
男生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
陶晗因为男生反应的迟钝而感到烦躁不安,他加重了语气再一次重申:“把帽子摘下来!”
“……”男生终于对陶晗的话语有了回应,他将双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锋利的黑指甲顿时让陶晗倒吸一口凉气,然而就在陶晗惊呼前的那一秒,陶羿取下了帽子,滚烫的情谊在喉咙口翻腾:
“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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