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彦觉得身体越来越像个空壳子,最开始和沈令仪分开时,还会难过,心痛,现在似乎麻木了,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想用忙碌和酒精,来填满枯燥生活的每分每秒。
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忙完一天,加班结束后,周光彦驱车回到周宅。
他已经好些天没回来了,这次回来,是为了给沈令仪处理未来随时可能爆发的隐患。
方瑾没想到儿子会忽然回家。
以往周光彦回家,她总是很欣喜,但渐渐的,就不会了。
自从沈令仪出了那事,儿子每次回来,不是发疯,就是找人算账。
今天见他冷着脸进门,方瑾知道,又是找她算账来了。
果不其然,周光彦进来就开门见山,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举着这张卡质问母亲:“协议呢?”
方瑾慌神片刻,强装镇定:“什么协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光彦点点头,挑眉:“不知道是么?行,那您知道庄怜月怎么死的吗?知道庄怜月她孩子怎么死的吗?”
他故意拿这事儿诈她,一副对当年发生的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
方瑾入了套,神色大变,眉心紧拧吼道:“周光彦,你什么意思!”
周光彦冷笑:“你敢把沈令仪送进牢房,我就把当年的事儿都抖出来。我爸在病房里躺着,我姐对你失望至极不愿意回家,这个家早已经散了,倒不如大家同归于尽,我把您也送进牢房,然后自个儿从天台跳下去,尘归尘土归土,来世再不做一家人,怎么样啊,妈?”
最后这声“妈”,语气极为讽刺。
方瑾眼前发黑,脚下不稳,扶着楼梯栏杆才勉强立住,气得眼皮直抽抽,嘴也颤抖。
“你……你拿那事儿威胁我?威胁你亲妈?周光彦,你连最基本的良心也没有了吗!”
周光彦仍是冷笑:“那您呢?您有吗?有其母必有其子,我没良心,是遗传的您。总之我就一个要求——把当初逼着沈令仪签的那份协议拿出来,当我面撕掉,您要是不接受,咱们走着瞧。”
他双手揣兜,淡漠地看着母亲。
半晌,方瑾终于缓过神,恢复一点力气,忍着心痛,默不作声回房间,没一会儿又来到周光彦跟前,手里多了一张纸。
她将纸举到周光彦面前,周光彦飞速扫过上面一行行字,最后目光落到右下角的签名和红手印上。
本以为早已经麻木的心脏,忽然又扯着疼了起来。
难以想象,沈令仪签下名字,印上手印时,会有多难过。
光是想想,他都快心疼疯了。
方瑾收回手,咬着牙将这张纸撕碎,末了手往上一扬,碎片纷纷飘落。
周光彦看到了满意的结果,点点头,转身就走。
“光彦。”方瑾轻轻叫住他。
周光彦停下,没有回头,等着听听看,母亲还有什么话要说。
方瑾正欲开口,喉咙堵得说不出话,深吸一口气,缓了会儿,才捂着心说道:“你因为沈令仪,不要妈妈了,是么?”
周光彦沉默。
方瑾闭上眼睛,两行泪滚落。
许久,周光彦终于淡然开口:“沈令仪是我的底线,您只要别动她,什么都好说。”
他将那张卡放在鞋柜上,开门大步流星走出去。
不知道自己能保沈令仪到什么时候,总之,只要活一天,就保她一天。
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接下来整整一个星期,周光彦都在没日没夜拼命工作。
王奇都怕他累出病来,又不敢说什么,稍微多说一句,他眉眼一冷,寒剑般的目光扫过来,王奇立马闭嘴,生怕丢了这个金饭碗。
星期五刚下班,江旭平打电话给周光彦,叫他出来玩儿牌。
他没那心思,电话里推了,说是要加班,江旭平不乐意了,之前一直压在心里不敢说的话,终于忍不住说出来:“彦哥,为了个女人,以后什么乐子也不找了呗?”
周光彦脸色瞬间变冷。
江旭平见他沉默,知道这是生气了,生气也要说:“你丫到底要消沉到什么时候?今儿你就是把我给剁了,哥们我也要骂你几句。多大点事儿啊?不就一姑娘么?比她年轻漂亮的,还找不着了?跟她长得差不多的,还找不着了?就非得跟她在一块儿,才开心是么?你俩处对象那会儿,也没见多开心啊,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怎么的,这么喜欢被虐啊?她大耳刮子扇你,仗着自己年轻漂亮,没完没了跟你作,这都不把她给撂了,哥们我是真服你。百利豪华包8888,赶紧的,今儿来的姑娘一个塞一个水灵,快——”
江旭平最后几个字还没出口,电话就断了。
周光彦冷着脸听他说了大半截,懒得再浪费时间,直接挂断,手机撂桌上,低头继续看资料。
没一会儿手机又震起来,他头都没抬,伸手挂掉。
很快,手机继续震动,他火气上来,抓起手机接通就骂:“江旭平你他妈——”
“周总,沈小姐和那个保姆,一起来林先生这边了。”那头传来保镖的声音。
周光彦愣了愣,拧眉:“来多久了?”
“刚来。”
周光彦沉默几秒,把电话挂了,手机往桌上一摔,继续低头看资料。
二十分钟后,王奇过来送文件。
“周总,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