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一场战斗,苏斐然对女子实力有所估计,便主动走出来,行礼道:“在下苏斐然,见过这位道友。”
“嗯?”女子扭头看来,眼波流动,继而一笑,光辉灿然,“苏斐然啊……”
意味深长的尾音像暗示什么。
苏斐然坦荡道:“阁下与在下一位故人声线相仿,在下正寻找这位故人,因此跟随阁下至此。若有冒犯,还望阁下恕罪。”
女子笑得更灿烂,白牙晃眼,令人忘却她普通容颜,“你说的故人,可是秦妫?”
苏斐然垂眸:“正是。”
“哦,你见过她?”女子忽然凑近。
苏斐然面色不变:“多年前曾有几次相伴,只是秦道友当时面上妆容太盛,在下未曾目睹真容,只记得她的声音。”
“哈。”女子乐不可支,又冲她眨眨眼:“她的妆容是不是很丑?”
苏斐然瞥她一眼,旋即低头:“嗯,很丑。”
“大概因为她长得太美吧。”女子一副深有苦衷的模样:“她总是被男男女女追着跑,大概怕了——”说到这儿,她眼中泛起兴味,轻声问:“莫非——你也是那男男女女之一?”
苏斐然退开一步,果断道:“不是。”
“哦……”女子不置可否地应声,很快又拍拍苏斐然的肩膀,热情道:“其实秦妫是我妹妹。既然你是她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我叫秦姒。”
苏斐然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好试探:“那秦妫现在何处?”
“秦妫?”女子打哈哈:“她成天到处乱跑,我哪里知道她在哪儿?”
苏斐然又道:“多宝阁有人寻她。”
秦姒抱着她肩膀拍了拍,打个呵欠:“所以派你来?”
两个人距离拉近,苏斐然挨在秦姒身旁,宽大的斗篷立刻勾勒出贴身的轮廓,她这才发现,秦姒另一侧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将斗篷撑出半弧,看起来像……酒坛子。
苏斐然又瞥秦姒一眼,道:“我请多宝阁帮忙,便应下这条件。”
“哦,”秦姒恍然,爽快道:“那没事儿,我帮你留心,若是发现她的踪迹,马上通知你!”
苏斐然默然片刻:“多宝阁找秦妫恐怕没有好事……”
“放心吧。”秦姒情不自禁去摸苏斐然的脸蛋,“反正她逃跑有经——”
“啪。”苏斐然抓住她的手。
秦姒面色一僵。
“前辈请自重。”苏斐然直视她。
“好吧好吧。”秦姒悻悻地停手,手指眼看拢回斗篷,突然闪电般袭来,在苏斐然脸上掐了下。
苏斐然登时拔剑,似引星河落日,光彻云霄。
秦姒却早已蹿出,大笑声不绝。倒行着举起酒坛,灌一口酒,向苏斐然大声道:“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苏斐然拔剑正追,却张口:“小——”
“心”字未出,秦姒脚后跟踩斗篷,狠狠一个趔趄向后倒去。眼看后脑勺着地,她才堪堪稳定身体,可顾此失彼,冷不防手中的酒洒满前襟。
“啊。”秦姒一脸痛心。
苏斐然不禁拄剑而笑。
“哈,你笑得倒是很开心啊。”秦姒不爽,甩手将酒坛丢来:“你也试试!”
苏斐然早瞅准角度,一手便能接到,可降落时,酒坛路线忽然一扭,坛口倾斜,酒液直直洒落,将她从头浇到脚,到她手中时便只有空空的酒坛。
她的手又攥紧了剑。想砍人。
然而抬头一看,哪里有秦姒的身影?
笑容收敛,苏斐然拎起酒坛向口中一倾,只有零星酒液不舍地滑落。
甩手一扔,酒坛破碎。苏斐然收去衣上酒液,酒气却无法消除,就这样回多宝阁找柳弱水。尚未走走近,柳弱水便含笑道:“苏道友可是醉酒而来?”
苏斐然无视他的调侃,直接问:“你可知晓秦妫有何外在特征?”
柳弱水微愣,摇头:“只有她的影像。”
“容貌身形都可以改变。”苏斐然道:“可有其他方法?”
“苏道友,”柳弱水似有触动,苦笑着叹息:“又有什么特征是无法改变的?”
苏斐然无言以对。
“外在的总能改变,而内在信息,便不是我能提供的了。”一阵咳嗽后,柳弱水的声音又弱几分,略带沙哑:“苏道友既然与秦妫有些交情,我便只能寄希望于,无论她如何改变,苏道友总能认出。”
苏斐然笑起来,声音放轻:“我与她不过几日交情,时隔数年,又能记得什么?”
柳弱水清明柔和的目光看向她,声音似水潺湲:“苏道友应当问自己,这多年来,你记得什么?”
苏斐然闻言,目光转利,剑一样直插柳弱水:“柳掌柜似有言外之意。”
柳弱水低眸浅笑:“苏道友多虑了。”
离开多宝阁,苏斐然面前迷雾更多。连最基础的特征都不知道,多宝阁是如何自信能够找到她的,只凭柳弱水的天衍术?可他似乎能力不足——又或者他知道些什么,却不说出口——那么他究竟想找到秦妫,还是不想?
每次见柳弱水,她总觉有雾气弥散。但脑中疑惑太多,一时不能解决,只能抛到一边,先拎出最迫切的那个问题。
破邪剑本在那儒修手中,为何今日又出现在男修手中?难不成伪破邪剑不止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