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骤然梦醒。
在这漫长的几天里,只有姜知昊跟裴征打过电话来找她,但她都没有接。
现在任何劝慰的言语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甚至是一种多余的打扰。
他们无非是想劝她坚强,然后呢,然后将他遗忘,一切就都会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她以前觉得自己不够坚强,是自己太过脆弱。
可现在她却觉得,这种坚强,让人感觉悲凉。
就算绝望的浪潮将她推入了泥沼的深渊,她想,要是这次真得抗不过去了,就算了。
反正现在她也没了什么遗憾,如果他不能再回来,她这辈子也算是了无牵挂。
这样日复一日。
直到有天夜里,她听见客厅好像有动静,迷迷糊糊,分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
但最终,她还是撑起了自己从床上下来,步伐摇晃地走向客厅。
昏暗中,她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角落,客厅里依然空荡荡的,一如既往的寂静。
阳台的玻璃门开着,冬夜里的寒风直往屋里灌,吹进客厅,抽走了屋里所有温度。
整座城市都安静了,远处的江面也是一片宁静。唯有路灯,在这沉寂的夜里,散着寂寞的冷光。
她走上阳台,风吹得她头发胡乱的飞,冷气吹透薄薄的针织衫只往毛孔里钻,冻得浑身打颤。
她站在围栏边,垂眼往下看。
十七楼高,脚下是黑不见底的深渊。
黑暗中,她怔然地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忽然间,眼前好像浮现出不久前,站在这里目送司航离开的情景。
他的背影化成一个黑色的点,彻底融入了夜色中。
她手指虚抓了一下,却没抓住任何东西,脚下毫无意识的又往前走了一步。
恰逢夜风涌来,她单薄的身体往后仰了仰,像一棵摇摇欲坠的树干,脚下跟不上身体的重心,双腿混乱地往后退了一步。
忽然有什么东西滑过她的头顶。
她拧起眉,抬头一看,就见衣杆上还晾着司航的衣服。
胸口骤然缩紧。
她好像突然清醒了过来,凝滞了好半响。
她取下那件外套,抱在怀里,人慢慢往后退,直到后背贴到玻璃门上,缓缓蹲了下来。
那天,他们去浮城山看日出时,他就是穿得这件衣服。
她曲腿坐在地上,把脸缓缓埋进衣服里,闻他衣服上的味道,终于崩溃大哭。
......
警局里,整个刑侦部这段时间也都沉浸在压抑的气氛之中。
队长忽然失踪,下落不明,每个人心里都堵满了难受的情绪。
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前方搜找人员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局长临时提升谢逵为副队,暂代管理整个刑侦部。
大家也仿佛在渐渐接受这个悲痛的事实。
但是这一天,谢逵终于忍不住,直接冲上了顶楼局长办公室。
这件事存在多处蹊跷跟不合理的情况,别人可能没察觉出来,但是他到现在始终无法相信,司航那天会那样轻易的被陆宇泽引诱,导致跌落山崖。
而且,在追捕陆宇泽的过程中,也发生了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
当时,陆宇泽将孩子跟车丢弃在休息站以后,他们一路持续追击,半路却遇到了几条分叉路口。在选择追击方向的时候,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并说出了自己的充分理由,而且正好是后来找到陆宇泽的那个方向。
最后耽误了半天时间才追上陆宇泽,是因为司航当时在下决定的时候,没有采取他的意见,偏偏选择了另外一条概率很小的路段。
现在一回想,他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虽然他跟着司航的时间不长,但是这近一年来,他也见识了司航的断案能力。
上次,是司航唯一一次判断出现纰漏,导致延迟了半天时间才抓到陆宇泽。
他有点琢磨不透。
他将他这几天以来的所有怀疑跟推测讲给了局长听,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局长却皱起眉头,训斥道:“你上班是不是闲得发慌,现在人下落不明,所有人急得团团转,你还有空提出这种离谱的猜想!”
“听上去的确很离谱,但是我的推断您也没办法反驳是不是?”谢逵认真道:“正是因为着急,所以我只想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你发什么神经?”局长眉毛皱的更厉害,已经不耐烦:“我要知道他什么情况,现在还用得着派人到处搜找?!”
谢逵摇头,语气仍然很笃定:“这是很早就精心设计好的一个计划。”
局长心烦意乱地哼出一口气:“赶紧出去,我没空听你在这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