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航靠在椅背里,抬眸看她一眼。她表情淡淡的,视线随意的落在桌子上的一点,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细致清秀的眉目间,隐隐蹙着。
他不动声色的继续询问:“父亲?”
庄梓突然抬眼看他,轻轻抿了下嘴唇,没有说话。
司航自然察觉出了她的迟疑:“怎么?”
庄梓看着他,默然了片刻,然后轻声回答了一个名字:“庄宏。”
话音一落,司航忽悠拧了下浓眉,盯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得冷冽而锐利,似乎在辨认什么。
屋子里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旁边警员奇怪抬头看看两人,一头水雾:“怎么了?”
庄梓直视着他,他俊朗的脸庞干净硬朗,漆黑的眼睛微眯着,眼神让人捉摸不定。
“瑞宏集团前董事庄宏,”他顿了顿,搭在桌上的右手食指轻轻敲了下,问:“是你父亲?”
庄梓坦然与他对视,答:“是。”
司航不说话了,黑沉沉的眼睛笔直盯着她。
警员隐隐意识到什么,视线不明所以的在两人面前转了一道,试探着问:“你们认识?”
.....
谢逵从检察院回来的时候,庄梓做完笔录已经离开了。
刚刚陪同司航进去的那个警员,按照司航的吩咐把资料送到谢逵手里:“司队说他不适合接触这个案子的相关工作,以后由你全权负责。”
谢逵奇怪:“为什么?”
“笔录结束的时候,司队跟那个庄小姐说,如果她不放心,他会暂停处理这件案子。”警员耸耸肩:“就这样,具体的我也没有多问。”
谢逵越发狐疑了:“什么情况啊?”
“好像认识吧。”警员摇头:“我也不清楚。要不你去问问司队?”
认识?
他往司航办公室看了眼,里面这会儿没人,办公室的门紧闭着,他若有所思的眯了下眼,随手翻开庄梓的询问笔录。
算了,他现在也得忙着处理手里的案子,决定还是找机会再问。
突然,兜里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好巧不巧就是司航。
“老大?”
等不及他开口八卦,司航招呼他:“前两天那具女尸的检测报告出来了,马上过来开会。”
“收到!”
那起案子是今年以来一起重大谋杀案,比起庄梓这件案子,情况严重很多。谢逵只得暂且搁下手里的询问笔录,交代了小孟和另外一个警员去庄梓所住的南馨小区勘察现场,时间紧迫。
小孟临时受命,立刻便着手去办了。只是还没出门,就被前晚救回来的那个小女孩儿缠住了脚步。
小女孩儿名叫唐小米,六岁。前天晚上有人报案,说邻居家小孩一直哭喊不止,过去一查,是患有抑郁症的单身母亲□□小孩。
只是两天了,一直联系不上唐小米的爸爸,其他亲人也都远在外地无人过来认领。小女孩儿无家可归,警官们出于仁义,暂时先收留下了她。
昨晚小孟带她回家住了一晚上,小女孩儿对他产生了依赖。
大概人在极度的惊恐过后,都会对警察产生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小女孩仰起小脸看他,可怜巴巴道:“叔叔你去哪里?我怕。”
“这里是公安局,不会有人伤害你,自己在这玩会儿嗯?”
小孟把她抱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给她手里塞了个橘子,转身往外走。
下一秒,小米就从沙发上溜下来,拔腿飞奔向他,一把紧紧抱住了他的大腿。
善意是一回事,可责任在身,不能因此耽误公务。
小孟安抚了她一会儿,她不说话,只是死死抱着他不肯撒手,眼泪一颗一颗无声往下掉,小模样实在是可怜。
“小米。”小孟蹲下来,脑子里有了个主意,摸摸她的脑袋,歪头说:“叔叔教你一件事,你乖乖配合行不行?”
......
庄梓做好笔录回医院,医生通知挂完今天的药水就可以出院了。
离开医院时,下午五点。
天空依然暗沉,阴雨绵绵,密布的乌云背后传来阵阵闷雷,像谁在沉闷的哭诉。
站在台阶上谨慎的观察一圈来往人群,她现在像个流落荒野的浪人,觉得每个人看上去都像时刻蛰伏在自己身边的凶手。
寒风重重涌上来,密不透风的包缠住她,整个世界都是冰凉的。
只是眼下,回哪里去?
南馨公寓肯定是不能住了,姜知昊那边也不行。
指望庄家亲戚收留她?
想想都觉得没可能。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翻了遍通讯记录,居然找不一个要好的朋友和可靠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