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当地是有“散灯”的习俗。天将黑时,将小红蜡点燃,放在家中各处,据说会消除家里的污秽,家里干干净净。
正间,洛瑾烧火,宁娘将莫振邦带回来的元宵准备好,滚了锅就可以下入水中。出了十五,这个年也就算真正的过完了。
大峪提着两根嘀嗒筋在门前玩儿,小小的火星子从嘀嗒筋上掉落,带着轻微的噼啪。
饭桌上,摆满了盘碗。张婆子嘴厉害,手里的活儿也是个利索的,她总要将盘子摆的整齐顺眼。
“嫲嫲,川子说他爹要带他进城看灯。”小孩子其实是会察言观色的,家里那个人最疼他,他是最清楚的。“说明晚去。”
“那么远?后天你爹要上工,在家里让你三叔给你做个小灯笼,好不好?”张婆子和孙子商量着。
“那就叫三叔带我去。”家里除了张婆子,莫三郎是最惯大峪的。
“这次不行,我要去赵四家。”说着,莫三郎偷偷看了眼莫振邦,“他找我有事儿。”
大峪有些失望,低头无精打采的夹了一个元宵。
“我带你去。”莫恩庭开口,“明日我和段清他们要去买书,带着你。不过你要听话。”
“我会。”大峪咧嘴笑开,“二叔,川子说他爹会给他买灯,你也给我买吗?”
“小小年纪,学会得寸进尺了?”莫恩庭看着侄子,“跟你三叔学的吧?”
莫三郎当即反驳,“这不是得寸进尺,这是精明。”
一家人说说笑笑,日子虽不富贵,却很充实。
第二日,午饭后,大峪早早的跑到西厢屋,穿的利利索索,生怕二叔撇下自己,一人进城。
“洛瑾,你一起去,帮我看着大峪。”莫恩庭叫了声,“我买书的时候顾不上。”
“家里呢?”洛瑾问道,总要问问张婆子吧?
“你先收拾一下,我去娘那里说一声。”莫恩庭上下看了洛瑾下,“这衣服太旧了,换件吧!”
洛瑾抬起袖子,衣服的确磨得有些糙了,出门的话还是换件干净的好。
大峪坐在洛瑾的板子上,踢着小脚。
“你还在这里坐着干什么?”莫恩庭走过去拽起侄子,“给我走。”
“我要找婶儿。”大峪往后仰着身子,双脚并拢,死活不走。
“还治不了你了?”莫恩庭撸起袖子,直接将侄子扛到肩上,“你以为什么东西你都能看?”
洛瑾关上门,解开头发重新梳了梳。花灯,小时候姑姑也带她看过,大了以后,家里就不再让她随便出门了。
前年,她倒是有机会出门看灯,那是周麟之提的,说是许多的姐妹都会去。本来祖母也是答应了,怎奈那天落了雨,事情最后也就作罢了。
放下木梳,将头发简单的挽起。洛瑾换了衣裙,起身开门去了正屋。
去镇上,要一直走路,费不少时间,洛瑾走得又不快。倒是大峪一路蹦蹦跳跳的,好不欢快,他以前只能在村里玩,现在当然会高兴。
路上倒也有不少往镇上去的人,大约也是相同的目的。
“累了,就歇一会儿。”莫恩庭回头看着洛瑾,她总是跟在他的后面,无论什么时候。
“不累。”洛瑾摇头,到了莫家后,她的体力倒是好了不少,有时候还会觉得肚子饿,以前在家时可没有过。
到了镇上,莫恩庭将洛瑾和大峪送去了粮铺后院儿的小屋,叮嘱着在这里等他,而他则去和自己的同窗会合。
小屋真的很小,盘了火炕,地上也就剩下半丈宽的地方,地上角落里有个木盆,墙边一根旧凳子,除此再无别的摆设。
大峪爬到炕上,跑到那扇很小的窗户旁,小脸凑上去,好像能透过窗纸看清外面忙碌的人似得。
里面的炕角叠着被辱,平时莫家父子不回家时,就宿在这里。
院子里时不时传来人的吆喝声,或是帮忙抬一抬,或是搭把手什么的。
门被人从外面扣响,洛瑾过去开门,见是莫振邦,就开口叫了声。
莫振邦没有进屋,毕竟在旁人眼里,他是公公。只将一个油纸包递给了洛瑾,“拿进去吃吧。”
手心里热乎乎的,洛瑾将纸包放到炕上打开,是一包栗子,便唤了大峪过来。
“我最爱吃栗子了。”大峪现在心情好,小嘴儿更是甜的似抹了蜜一般,“婶儿,你给我剥开。”
洛瑾带着大峪一直等在屋里。直到傍晚,莫恩庭才从外面回来,他站在屋外和莫振邦说着什么。
门开了,莫恩庭的手里拿着两本书,另一只手上是一个布包。他将带回来的东西放在炕沿上。
“没捣乱?”莫恩庭拍了拍吃的正欢的大峪,转而对洛瑾道:“饿吗?”
洛瑾摇摇头,“吃了些栗子。”
“养活你真是简单,比一只鸟儿吃的都少。”莫恩庭摸上布包,送到洛瑾眼前,“看看合不合适?”
疑惑的接过布包,洛瑾打开,“二哥?”布里包的是一双绣鞋。
作者有话要说:三哥的亲事黄了,很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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