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瑾将大峪的兔毛背心脱下来,卷了卷当做一个小枕头,塞在大峪头底下,又去了外间把自己的被子拿来为他盖上。
“你和我一起。”大峪伸着小胳膊,抓住洛瑾的手,“娘都是躺在给我讲故事的。”
洛瑾想了想,将矮桌移了移,刮在炕沿躺下,伸手摸了摸大峪的额头,小皮猴现在乖得很。
大峪的小指头缠着洛瑾的头发,听着故事,慢慢睡了过去。
而这边,洛瑾竟也不争气的睡了过去。
当莫家的三个儿子拜晚年回来,天已经快要亮了,见没什么事儿都回了自己屋。
莫恩庭回到西厢屋,就看见自己的炕上,侄子手里抓着洛瑾的头发,睡的正香。炕沿上的洛瑾侧躺着,胳膊枕在头下,稍微一动就会滚到炕下。
伸手拿着自己的枕头,轻轻的塞在洛瑾的后背那边,免得人真的掉下去。为两人扯了扯被子盖好。莫恩庭就出了西厢屋,侄儿在这边睡了,还是要跟大嫂说一声的。
大年初一,不会因为前一晚熬夜就可以晚起。依旧是往常的时候,宁娘和洛瑾起来做饭,因为今天的事情也不少。
洛瑾起来,见自己竟是睡着了,再看一边的大峪,脑子一时还有些晕乎。
身后有东西掉了,洛瑾转身,见到地上的一个枕头,忙下炕捡了起来,伸手拍去上面的灰土。
重新帮大峪掖好被子,洛瑾看着自己被大峪抓乱的头发,伸手理了理。
院子里有说话声,是莫振邦和莫恩庭,两人今日都会出门拜年。
到了外间,拿起梳子打理好头发,洛瑾拽了拽身上有些肥大的衣裳,出了门。
“公公,二哥。”洛瑾对着院里的两人叫了声,便往柴堆那边去了。
早上并不要做什么,只需将昨日剩下的饭菜热一下就行。
张婆子昨晚熬了一宿,精神很不济,问了几句大峪睡觉有没有踢被子什么的。
莫振邦要去东家拜年,带了莫大郎一起,捎了些家里去年晒干松蘑子。莫恩庭要去先生家,早早出门去了和同窗约定好的地方。
过年,女人是不出门的,所以初一村里两个和张婆子交好的婆子来了莫家。三人坐在炕上说话。
正间,洛瑾烧水泡茶。不时能听见张婆子对人家说着凤英的种种不规矩,想来对前日的事,心里还是觉得堵。
做完了正屋的事儿,洛瑾回了西厢屋继续抄书。一直到近晌午,院子里有了动静,一个清脆的女声让洛瑾拿笔的手一顿。
“也不早些过来!”张婆子迎出门外,看着进来的一群年轻人。
“姑,过年好。”几个年轻人弯腰行礼。
“到屋里坐。”一般大年初一,张婆子娘家的几个侄子都会过来看她。
张月桃从人群后面跑过来,甜甜的叫了声,“姑。”
张婆子一愣,“桃丫头?你也来了?”
“我过来给您拜年。”张月桃从一旁的兄长手里提起一块肉,“我爹让我给你带了一块驴肉过来。”
“真是的。”张婆子示意宁娘将肉接了过去,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觉得一个姑娘家初一怎能出门?兄弟一家也太惯着侄女儿了。
家里只有莫三郎一个男人,自然是他出来招呼。几个表兄弟聊了几句,就进了正屋。
“去叫洛瑾出来烧水……”张婆子一想,“算了,家里人这么多,去了也挤得慌,就让她在西厢屋看着大峪。”
宁娘应了声,转身将驴肉送去了存肉的大缸。
洛瑾穿上鞋,准备到正屋去烧水,碰到宁娘进屋,手里端着一个盆,里面是菜和肉。
“洛瑾,正屋人多,你在这边帮着洗洗就行。”宁娘放下盆,知道洛瑾过去,张月桃会不舒服。“你帮我看着点儿大峪。”
“知道了,嫂子。”洛瑾也不想过去,她不喜欢张月桃。
大峪在西厢屋玩了一会儿,就说要去找川子,便跑出了院子。他经常这样,洛瑾也没多想。
盆里除了菜,还有几个盘,菜洗好装到盘里就行。
初一的天气也不错,阳光很好,屋顶上的麻雀叽叽喳喳。
门推开了,阳光洒进来,“洗的差不多了。”洛瑾以为是宁娘过来拿菜,便道了声。
没有人回她。洛瑾抬头,阳光刺眼,她眯着眼睛,门外的少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带着优越感。
可是优越感很快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相信,“你……是谁?”张月桃问道。
“表姑娘来了?”洛瑾站起来,对着张月桃福了福,她的家教很好。
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就是当日那个邋遢的女人。张月桃心情很不好,她绷着脸,上次的事她一直耿耿于怀,表哥居然为了一个脏女人教训她。
看着那道门槛,上次莫恩庭说过不让她进去。张月桃想了想,还是伸脚迈了进去,将挡路的菜盆踢到一旁。
洛瑾端起菜盆,没有理会张月桃,去了正屋。
正屋,宁娘看了洛瑾过来,“大峪怎么还没回来?你帮我去院门那儿看看。”
洛瑾放下盆,走向院门。转头看了眼西厢屋,想着张月桃不会将自己抄的书再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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