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他马上动身:“走走,入城去!”
张威道:“干啥?”
“没听头儿说今天冬祭吗,万一我能遇着个好女子呢!”
张威莫名其妙,刚才不是在说小金娇娇吗?
……
幽州城中正热闹着。
又到一载冬祭,今年却与往年不太一样,除去满城的百姓,城中还多出了一行彪悍身影。
一群人穿着武服,外罩黑皮甲胄,一个比一个看起来凶悍。
街道宽阔,他们就站在道路两旁,盯着满街的人潮。
骆冲皮笑肉不笑地问:“来这儿做什么,老子可不爱凑热闹?”
庞录在旁回:“以往不知道,今年才听说冬祭也是幽州祭奠死去将士的日子。”
骆冲便不说话了。
旁边薄仲听到这话,或许是想起了往昔,低低叹了口气。
关外那座他们当初被困的瓮城外,如今竖了一座碑,是山宗下令竖的,上面只有卢龙二字,别无其他。
他们从未忘记过当初战死的弟兄们。
人声鼎沸的大街上,缓缓驶来一辆马车,因为街头的人越来越多,隔着很长一段便停了下来。
一看见车前马上那黑衣凛凛的人,左右百姓便回避开去,才算让出地方。
山宗下了马车,亲自过去将车帘揭开,唤:“平姬。”
女儿的小脑袋探了出来,他笑着将她抱出来,放下地,让她挨着自己站着。
女儿名唤平姬,是他取的。
原本他父亲山上护军是想亲自为长孙女取名的。
据说他老人家打了大半辈子仗,难得地很长时间都只待在书房里翻阅典籍,只为了取个好名给长子的长女。
可惜山宗已经自己先定了,就在过完百日后。
孩子生在平定蓟州之后不久,他取了“平蓟”之意,却又不希望女儿往后真去平定什么地方,能安稳一生就是最好的了,于是便改成了平姬。
山宗又伸手往车里。
里面探出神容的脸,她穿着厚缎襦裙,外面系着披风,一手将门帘掀起些,却没急着出来,而是朝身侧飘了一下眼色:“先将他抱下去。”
披风一动,怀里随即多出一道小身影。
那俨然就是另一个山宗,黑亮黑亮的眼,黑漆漆的头发,穿着对襟胡衣,眼睛鼻子简直是跟他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是他和神容的第二个孩子。
就在小平姬出生一年后,他们就又迎来了这个小家伙,这回却实打实折腾了神容许久。
临盆那日是个风沙天,簌簌狂沙几乎一刻不停地拍打着幽州城头,粒粒作响。
幽州城整个都如同闷在穹窿这口大锅里的时候,一道响亮的啼哭传遍了使君府。
神容委实遭了点罪,山宗只听到句“母子平安”便只顾着先去看她。
等她安稳睡了,他才看到孩子,是个结实的小子。
当日风沙停了,他又多了个儿子。
而后自然又是长安洛阳好一番兴师动众的来贺。
毕竟这是他跟神容的第一个儿子。
“来,镇儿。”山宗伸手。
这次总算是山上护军取的名,他为嫡长孙取名为镇,没有说缘由。
大约是希望幽州永镇,永远太平;也或许是希望过去已平,沉冤已雪,再无波折;又或者只是因为寓意了神容的本事,没有当初她的到来,哪里有他来到这世上的契机。
然而不等山宗去抱,小家伙却已自己挣扎着要下来了。
山宗很干脆,手臂一箍,直接将他携了下来:“乖乖站着。”
站在地上的小子比旁边的姐姐矮了半头,眼睛骨溜溜转着,四下张望。
他才两岁不到,以前还没见过人这么多的时候,是对这大街上的人潮好奇。
不一会儿,他就往旁边迈出小脚了,哪里会乖乖站着,嘴里蹦出两个字:“河灯。”
“哪里?”小平姬嘀咕一句,不禁也跟着弟弟往前去了。
有东来紫瑞带着护卫们跟着,根本也不用担心,等神容搭着山宗的胳膊下了车来,两个小家伙已经一前一后往前走出去一大截了。
她立即朝那头看去。
“没事,”山宗顺势抓住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朝那里看了一眼:“那边还有人在。”
街上行人陆续给护卫们让路,路人只看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一前一后地迈着小脚当街过来,虽有护卫在旁,还是都忍不住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