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容不答反问:“你自己呢,独自回来,是与周镇将生了不快?”
刚才进门时就听见赵进镰问的话了。原本这一路都没提起过这个,只因是她自己的私事,如今是不想被她问起自己的事,才干脆提出来,好将她的话塞回去。
赵扶眉还真如被堵住了一般,顿了顿才重新露了笑,点点头:“我与夫君近来是有些小事不痛快,没什么。”
神容堵回了她的话,便不再往下说了,却忽而瞄见她搭在桌沿的一只手,手背上凝着块淤青,不禁就蹙了眉:“怎么,他竟动手打你了?”
赵扶眉一愣,顺着她目光看到自己手背,明白过来,忙道:“没有,女郎误会了,这是我不会骑马,不慎磕伤的,夫君还不至于是那等粗陋蛮夫。”
神容毕竟被周均得罪过,觉得他行事总是阴阳怪气,一幅别人欠了他的模样,若不解释,还真觉得那就是他一气之下能做得出来的。
看赵扶眉不像说假,她才没说什么,紧接着却又听赵扶眉低声道:“是我对不住他罢了……”
她眼神又看过去,忽就有些明白了:“因为他是么?”
他是山宗,彼此心照不宣。
赵扶眉似想开口,脸上都堆出笑来了,最终却又默然。
自从上次在镇将府招待神容返京一行的宴席上,被周均当面挑明了她婚前与山宗道别的事,他们之间便有了嫌隙。
她后来说过,山宗对她有过救命之恩。
但周均只是冷笑:“他对你是救命之恩,你对他就全无别的了?”
赵扶眉无言,那是他的仇人,在他眼里却成了自己妻子心头所念,如何能轻易理清,这缝隙自是很难磨平。
神容见她模样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手指百无聊赖般抚着自己的衣摆。
赵扶眉对山宗的心思早就知道了,以往从没当回事,现在依然不觉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心底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脸色淡淡地转过头去。
山宗就在视野里走了回来,身旁是刚与他谈完公务的赵进镰。
仆人们跟进来伺候,酒菜也陆续送入。
他走过来,与赵进镰坐在旁桌,朝她身上看来。
一旁的赵扶眉抬了下头,到此时才向山宗见礼:“山使。”
山宗只一点头,看着神容,见她一言不发,低声问:“怎么?”
神容眼神动了动:“没什么。”
……
官舍里好一通准备。
广源看见东来和紫瑞带着长孙家的护卫又来了,就知道是谁到了,领着下人们忙前忙后,分外尽心。
等了快一个时辰,才听见大门外面有马蹄声至。
广源站在院角,悄悄伸头看了一眼,只见郎君与贵人一前一后进了门,与他所想的一样,心满意足,特地没有打扰,远远走开了。
山宗推开客房的门,他近来守城偶尔会回官舍留宿,就住这里。
神容站在门口:“你方才是提前走的?”
那顿由赵进镰做东的接风很快就结束了,山宗后来并没有坐多久,就找了理由出来了。
“你不也并不想留,不走做什么?”他懒洋洋地笑着进了门,回头看她:“有事不高兴?”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神容淡淡说。
“那就得问你了,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山宗一双眼牢盯着她。
神容不看他,有心不去想心底那点情绪,正好看了眼他所在的屋子,下意识问:“你最近都住这里?”
山宗嗯一声,似笑非笑:“不然我该住哪里?”
他只住客房,那间主屋倒是没再去过,这么问倒像是提醒了在那里使过的坏。
神容顿时扫他一眼,抬手捋过耳边发丝,觉得他现在也是在借机使坏,轻哼一声:“你就该住这里。”
说着忽而看见屋中桌上,顿一下:“那是什么?”
山宗看过去,是广源放在那里的几包伤药。
神容已经走进来,看清楚了,又看到他脸上:“你受伤了?”
山宗无所谓地笑笑:“都已经快好了,胡十一却是躺了快半月了。”
神容将信将疑,目光从上到下地看他,看不出伤在何处。
山宗被她这目光看着,脚下一动,就靠近了。
她眼中清亮,眼角微挑,目光在他身上流转时,如牵如扯。
“少主,”外面忽而传来东来低低的声音:“有信送至。”
神容刚觉出他靠近就听到这一声,轻轻转眼往门外看去,东来不在门边,大约是有心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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